《你有权保持沉默》 （中篇）——美丽的沉默权
房保国
【关键词】沉默权 价值基础
【全文】
中 篇
网上漫谈 ： 美丽的沉默权
现在我所见到的故事也如此。……水中的青天
的底子，一切事物统在上面交错，织成一篇，永是
生动，永是展开，我看不见这一篇的结束。
——鲁迅[1]
校园里有一条小路，我曾经无数次走过；
既不平坦也不宽阔，却吸引了我的执著；
……
虽然它没有靓丽的姿容，但是它有着健康的体魄；
虽然它没有奢华的饰物，但是它有着丰美的薛萝；
虽然它没有令人眩目的辉煌，
但是它有着让人陶醉的寂寞！
诚然，它并不属于我，
但它已深深地，融入我的生活。
——何家弘[2]
2．1因为我骗你，所以我沉默
房先生：您好！何教授，我们大约有一个月没见面了，非常有幸在网上与您相会。
何教授：你好！小房，现在我们俩虽然分处南北，但现代高科技的发展，使我们之间的距离大大拉近了。
房先生：是的，何教授,现代化科技对社会各方面的影响是深刻的。
何教授：小房，不知这一个月中，有关沉默权的资料收集的怎么样了？
房先生：“报告”您，何教授，我自从一个月前在您那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进行了资料的收集工作。
何教授：你大概收集到了多少材料？
房先生：我初步统计了一下，总共查到沉默权的相关书籍40多本，论文200余篇。
何教授：这么多！小房，再加上我手头收集的材料，这样就够全面的了。
房先生：是的，何教授，另外我还进行了一次沉默权的社会调研，获取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
何教授：社会调研？！……结果怎么样？
房先生：现在调研基本结束了，但结果还未统计出来，以后有机会我再向您进行专门“汇报”。
何教授：小房，我看你积极性满高的。
房先生：谢谢！何教授，您看我们这本沉默权的书该怎么写呢？
何教授：小房，我大概考虑了一下，主要想先从一个案例入手，引出沉默权的话题，然后整本书分成三部分进行阐述。
房先生：这个案例就是我说的李绿松舌头被歌的例子了？
何教授：是的。
房先生：那么，下面分为哪三部分？
何教授：第一部分：关于沉默权的产生和发展的历史，对沉默权的发展概况予以介绍；第二部分：关于沉默的正当化分析，主要是对沉默权制度存在的理论基础、利弊分析和与相关制度的关系进行探讨；第三部分：主要是着重分析沉默权在我国的适用，对沉默权在我国适用的必要性、可行性和沉默权制度的立法进行探讨。
房先生：我明白了，何教授。对于第一部分，当时我在北京您家里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并且我已经整理成文，有时间我给您E-mail发过去，您再修改一下，您看怎么样？
何教授：好的，小房，下面我们主要探讨本书的第二部分与第三部分。
房先生：那么，第二部分主要是对沉默权存在的正当性予以探讨，是吗，何教授？
何教授：是的，小房。不知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想法。
房先生：新的想法倒不少，何教授，比如前两天我就看过一篇报道，看后不免对沉默权实施的必要性产生怀疑。
何教授：具体内容你能不能讲一讲？
房先生：好的，这篇报道是说，广西富川县的毛兴明夫妇，借开饭店为名，组织妇女进行卖淫。他们以“招工”名义，以包吃包住、每月300元的“优惠” 条件，从外县的农村招聘了七名13岁以上18岁以下的少女。当这七名少女来到后，毛兴明夫妇先安排她们住下，为了逼迫她们就范，毛兴明就在他妻子的帮助下分别对这些少女进行了奸淫，然后再让她们招待“客人”。
何教授：那这些少女为什么不逃跑或进行告发呢？
房先生：为了防止这些少女逃跑或者告发，毛兴明夫妇对她们实施了物质强制与精神强制：一方面在整个饭店四周装上防盗门窗，拇指粗的钢筋将整个房屋武装的像一座碉堡，平时毛兴明夫妇对她们严加看守，寸步不离，把她们的全部衣物锁进衣柜，为了防止她们藏私房钱，还隔三差五地对她们住处进行搜查；另外更为可恨的是，毛兴明夫妇在对她们进行物质强制的同时，还对她们实施了精神强制与恐吓，毛兴明夫妇常常威胁道：“你敢逃跑，我就我就把你不是处女的身份说出去”，“你敢走我就叫街上的烂仔打死你，还要强奸你”，“你要走，就先得还给我带你来的路费”，“我在你吃的饭里放了毒药，你走了重则死掉，轻则发疯”，同时为了防止她们告发，毛兴明夫妇又恐吓道：“你们敢告，我就把你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告诉你们的家人，还有你们村上的人，叫你们嫁都嫁不出去，无脸见人”，“更重要的是，你们已在这里卖过淫，你们自己也要坐牢，要判死罪”。这样在毛兴明夫妇的极度恐吓与威胁下，彻底打消了这批少女欲逃欲告的决心与勇气。
何教授：看来这对夫妇真是罪大恶极。
房先生：是啊，他们就是采取这种卑鄙的手段，使其组织的卖淫活动持续了一年之久。
何教授：那后来是如何案发的的呢？
房先生：直到1999年清明节的时候，毛兴明夫妇回老家祭祖，为了防止这批少女逃跑，就把她们一起带着，正好在走到一座大山的时候，其中有三名少女不顾一切，翻山越岭，这才拼命逃出了魔掌。
何教授：后来的侦查过程如何进行的呢？
房先生：公安机关接到报案后，立即组织人把被困的妇女解救，并抓获了犯罪嫌疑人毛兴明夫妇。
何教授：那这两个人的态度怎样呢？
房先生：何教授，这两个人极富有反侦查的“经验”，他们负隅顽抗，拒不合作，对侦查人员的讯问默不作声，使整个案件的侦破工作加大了难度。
何教授：那么侦查人员采取了哪些措施？
房先生：在这个案件中，侦查人员看着他俩嚣张的气焰，没有对他们进行打骂或者强迫，而是着重从其他证据入手进行侦破。
何教授：后来的情况怎样。
房先生：后来，侦查人员在毛兴明夫妇的家里搜查到了他们卖淫所得“帐本”，提取了一些物证，对七名少女和常来这家饭店的“嫖客”分别作了笔录。面对这些证据，这对夫妇的心理抵御防线终于崩溃，在审判时，他们说自己错了，欺骗了公安机关，刚开始以为只要自己不说，一言不发，公安人员就不能定案，他们就有可能侥幸地免受追究，现在看来隐瞒下去不行了，只好如实交代，请求法庭从轻发落。
何教授：这也就是说，毛兴明夫妇从侦查阶段中的保持沉默，拒不回答，到审判时的知罪悔罪，如实陈述，经历了一段悔罪的历程。
房先生：是的，何教授，可是，刚开始您也说了，这对夫妇的罪行真是最大恶极，让人痛恨，但要是真得赋予他们沉默权了，他们有权默不作声，拒不回答，这时他们明明有罪，可又老是闭口不言，对侦查人员进行抵抗、欺骗、周旋，这时审讯人员又不能强制他们开口，您看这是不是在明明保护坏人吗？！
何教授：小房，一旦实行沉默权了，有时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如果对方明明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这时他再保持“沉默”，对自己的罪行不说，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欺骗，是一种与审讯人员的变相对抗。
房先生；何教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往往是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才默不作声，这是不是就应验了那句“因为我骗你，所以我沉默”的话？既然明知对方在骗人，态度不老实，这时又何必再赋予他沉默权呢？
何教授：但是小房，你这里的“明知”，是怎么知道的呢？案件还未终结，你怎么能断定对方就是个“坏人”，就是“态度不老实”呢？其实，这也实际上涉及到一个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保持沉默时的对抗心理问题，就一般人而言，基于趋利避害的本性，当发生什么事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当然不愿意说，就像你老师批评你的时候，让你实话实说，这时对你不好的事情，你当然也不愿意回答，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房先生：但何教授，当在一个人真正有罪的时候，保持沉默实际上就意味着与审讯人员的对抗，意味着态度不老实，在特定情况下岂不不利于诉讼的顺利进行？
何教授：是的，小房，所以赋予沉默权，虽然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利益，而不管这时他是真正的有罪还是无罪，但有时又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房先生：何教授，我理解您的意思，也就是说，赋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沉默权，这实际上就意味着允许他们在一般情况下以“沉默”的方式不说真话，不表露自己的心迹，这是沉默权的应有之意，但有时候这种制度也不利于诉讼的顺利进行。
何教授：是的，小房。我觉得，一旦真正赋予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以沉默权，他们就有权保持沉默，那么既然是有权保持沉默，也就是他们没有义务什么话都必须一定要说——尽管他可能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尽管他可能是一个真正的坏人，但他们都享有“不自证其罪”的权利，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义务自己来证明自己犯罪。
房先生：那么，何教授，您以前不是还说过，在特定情况下要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沉默权予以限制吗？
何教授：这是两个问题，小房，“沉默权的限制”讲得是沉默权的适用范围问题，这里我们谈的是沉默权要不要确立的必要性问题。
to be continued……
2．2沉默权为什么能够得到确立？
房先生：那么，何教授，对于沉默权要不要确立的必要性问题，您能不能具体谈谈？
何教授：好的，小房，对此以前我们曾经零儿八星地不成系统地谈了一些，但学术界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未能够有足够的重视。
房先生：您不说当前关于沉默权的文章很多吗？
何教授：是的，小房，文章是很多，但仅仅是“文章”而矣，不能算作真正的论文，它们对沉默权存在的正当性的分析和理论基础的探讨，往往是点到为止，而没有深入的论述。就是四川大学龙宗智教授的两篇大作，对此也谈之甚少。
房先生：那么，您为什么要这么突出的强调这一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