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搜网--中国法律信息搜索网
清代刑案审理法源探究

  

  其三,以情破例,“情理”成为法源依据。例如,嘉庆二十三年福建提督咨送刑部案内,陈五纵容其妻张氏与屈大先通奸,后屈大先因奸情热欲霸占张氏为妻,遂吓逼陈五,并将张氏及子女送归自家。刑部在将屈大先问拟相应罪名的同时,对陈五却做出了有别于律法规定的处置。按照条例,陈五纵妻通奸,应判其离异,但刑部却认为,陈武纵妻系因畏惧奸夫强横,“情固出于无奈”。更要紧的是,陈五供称,其只身生活贫苦,难以独自抚养子女,将来必至子女流离失所。考虑到以上情况,刑部最终“原情酌断”,将张氏及子女仍判归陈五领回完聚。 又如乾隆六十年奉天知府上咨刑部案内,刘八聘定苏从德侄女苏大各为妻,尚未过门,刘八旋即逃亡,外出八年毫无音讯。苏从德因苏大各年已长成,恐误终身,起意商同刘美主婚,将苏大各配予刘八之兄刘七为妻。根据律法规定,“已聘者即有名分”,因而,刘八与苏大各份属夫妻,刘七按例应被问拟绞刑。但该知府依以嫁娶违律独坐主婚律,将主婚之苏从德等分首从问拟流徒,而刘七苏大各照律不坐。意外的是,这种不遵定例的做法不仅未受到申斥,反而大受称赞,乾隆帝在覆核批文中称:“律设大法,例顺人情,故例有逃亡在外三年无信,许其妻告官别嫁也。此案苏氏系刘八未婚之妻,其夫未娶逃出八年,别嫁已属合法……该府尹所办颇得情理,自应照覆”。


  

  与民事案件审理不同,清代刑案审理中“以情破例”的产生,往往并不以律法规范的缺乏为背景。对于犯罪人的罪刑,律例中一般也有着较为明确的规定,因而审判官员在理论上也并不具有较大的自由裁量权限。之所以出现上引两案中的情况,笔者认为,这是由于在特定情况下,“情理”所代表的价值已明显大于“法”所代表的价值,使审判者不得不对前者进行重点考虑。设若一味坚持法定价值,审判者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背上“不近人情”“任用酷法”的骂名。但是,纯以“情理”裁决刑案,毕竟是与司法精神相违背的,因而,这类情况在清代刑案审理中极其少见。其所涉及的案件,一般与民事相关,似亦可被视作民事审判习惯在刑事领域中的一种延伸。


  

  另一方面,“以情破例”的情况还受到来自审判者方面因素的制约,即在对不同“情理价值”的比较中,审判者是否认同“情”大于“法”。我们在以下两桩案件的对比中,就可发现其中差异:道光十年陕西巡抚上咨刑部:王运聘定屈全经之女与子王杜儿为妻,嘉庆二十三年王杜儿前往哈密经商,并于次年寄信回家,但自此再未回乡。道光七年屈全经之妻梁氏控县,经该地知县审理,照“夫逃亡三年不还其妻可另嫁例”准其女改嫁,屈全经即将其女嫁王万春为妻。王运不甘屡次上控,后经该管知府讯明,照律仍将屈氏断归前夫。但屈氏此时业已怀孕,故须待分娩后再交王杜儿领回。然而,陕抚在覆核该案时却认为,屈氏生子乳哺数月,如将其断归前夫则母子分离有悖情理。且如该氏再归王杜儿,则是一女再醮,“倘该氏坚守从一之义,别生事端,似属可悯”。故请求刑部,准将屈氏判予王万春。此议遭到刑部严辞指斥。刑部官员认为,王万春以武举身份抗断不遵,拖延时日,待屈氏生子以便架词涉讼,实属“鱼肉乡民”。而该巡抚不详究案情,严守定律,“舍该府之正办,仍照该县之谬断”。刑部官员进一步指出“若谓妇女以名节为重,恐屈氏别滋事端,殊不思屈氏既甘从再婚之乱命,岂敢怼断离之成法?必欲以此为解,则凡律例所载离异之条皆成虚设。”


  

  另一案件同样发生于陕西。咸宁县民陈世德因年荒谷贵,难以生存,故于光绪二十六年将其妻朱氏抛弃,嗣后朱氏转嫁闵福成为妻。光绪三十年,陈世德突然以拐妻为由控告到官,虽经审明,陈世德荒年抛妻丰年索妻,甚属不合,且朱氏心恋新生之女不愿复归前夫,但该县前后两任县令均按律例将朱氏断归陈世德,并命陈世德出钱领人。时任陕西按察使的樊增祥在批审此案时,对该县处置极为不满。他在批文中提出“作官第一要体人情”,并认为陈世德凶年抛妻毫无结发之情,丰年刁诉早蓄卖妻之志,其所作所为完全不顾朱氏生死,即使其志获骋早晚也必再弃其妻。且陈世德不顾其妻,更不会顾及他人之女,如将朱氏母女判归此人,则“将来母逃女死实在意中”。最终,樊增祥推翻原判,将陈世德重责百板枷号十日,令其出具甘结保证永不索妻。朱氏则仍归闵福成为妻,一家完聚,并下令所属十二州县官员,嗣后有同类案件,皆照本案办理“以彰公道而顺人情”。



第 [1] [2] [3] [4] [5] [6] [7] [8] 页 共[9]页
上面法规内容为部分内容,如果要查看全文请点击此处:查看全文
【发表评论】 【互动社区】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