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地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随笔都没学术论文的篇幅长,在语言运用的要求上也没学术论文那样更规范、更严谨,再加之随笔更是作者思想灵感一触即发的产物,因此,一个既能写论文又能写随笔的双料作者,假如在同样的时间段内,自由而负责任地执行两种文体的创作计划,随笔的撰写频率会更高。在数量统计上,随笔的发表篇数也会远大于论文;在影响范围上,由于随笔多散见于包括报纸、杂志、期刊、网络在内的各种媒体,而论文则更常见于学术性书刊,所以,就通常情况而言,随笔的读者群体也要多于论文。从读者印象角度作出最为简单化的分析,就同一作者来说,如果其只写论文而不写或不常写随笔,则给读者的最大直观印象是该人属于纯粹论文型学问人;如果其只写随笔而不写或不常写论文,则给读者的最大直观印象是该人属于纯粹随笔型学问人。这两种情况区别明显,也就不难做到清晰划分。但如果一个作者是论文和随笔的双料实践者,要想考察其在读者群体中的最大直观印象定位,则还要具体分析该人论文和随笔发表数量在全部成果中的所占比例。如果论文数量多于随笔,则给读者的最大直观印象是该人属于不纯粹论文型学问人;如果随笔数量多于论文,则给读者的最大直观印象是该人属于不纯粹随笔型学问人。由于是最为简单化的粗略分析,我姑且先将学问作品的作者划分为上述四类。
以正常而厚道的思维看四类学问人,无可厚非。学问人对待学问的态度有差异,有人喜欢追求全面的肤浅或深刻,有人喜欢追求片面的深刻或肤浅。同时,展示学问成果的形式也不可能千篇一律,有人喜欢创作严谨而规范的理论作品,有人喜欢创作短小而精悍的随笔作品,只是喜好不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至于肤浅和深刻的评判结果,在排除评价者的个人视野与角度因素之后,则充其量是被评价者的能力问题,而绝不可能以学问成果的展示文体形式为标准,断然得出高低或贵贱的结论。随笔未必肤浅,也有深刻的随笔;论文未必深刻,也有肤浅的论文。这是最为简单、最为朴素的常识,为正常而厚道的人所容易接受。于是,无论是纯粹论文型学问人、纯粹随笔型学问人,还是不纯粹论文型学问人、不纯粹随笔型学问人,只是读者群体的印象类型之归属,或者干脆说就是学问人自主或不自主选择的学问行为类型。任何人都不该以国际级学术裁判自居,搞“一刀切”,随性地将某种类型进行“有学问”或“无学问”的生搬硬套。
反过来,如果以非正常也不厚道的思维看待四类学问人,问题就大了。因为“随笔算个啥”的歪风鼓吹者,喜欢动用我曾经提出过的“一棍理论”,一味地贬低随笔的学问价值,“先否了再说”,至少在口头上是断然看不起随笔作品的,甚至也瞧不上那些随笔作者。他们眼里只有学术论文,似乎只有学问高手才去创作论文。要是看走了眼,没准连纯粹格式化炮制出来的“学术论文”都捧上蓝天、顶礼膜拜。于是,前文提到的四类学问人,最多只有两种值得“歪风”鼓吹者口头认可,即纯粹论文型学问人(只写论文而不写或不常写随笔者)和不纯粹论文型学问人(论文数量多于随笔者)。而另外两类学问人,即纯粹随笔型学问人(只写随笔而不写或不常写论文者)和不纯粹随笔型学问人(随笔数量多于论文者),则将成为“歪风”鼓吹者指责和贬损的直接对象。如果再有不幸,那很可能就是不纯粹论文型学问人,因为这类学问人属于双料作者,在学问人生中并非只写论文,不时也有随笔作品发表。所以,如果以“歪风”鼓吹者对四类学问人的痛恨程度由高到低排列,顺序则为纯粹随笔型学问人、不纯粹随笔型学问人、不纯粹论文型学问人、纯粹论文型学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