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大学
肖继耘
【全文】
不是魔法,也不是敌人的活动使这个受损害的世界的生命无法复生,而是人们自已使自已受害。——[美]雷切尔·卡森:《寂寞的春天》[1]
引子
堂兄从国外回上海省亲,想到母校——上海交大——看看,不料门卫不让进。已离开交大二十余年了,他没有任何凭证去证明他曾在那里优游了六年半的光阴。他对我说,在国外,大学校园及图书馆都对公众开放,更遑论对校友而言。我哑然。事实上,在暑期每个校园可能都查得很严,甚至对留校学生的进出都加以盘查,何况是“陌生人”呢。
这就是目下之“大学情”。堂兄“被欧美”太久了,面对这块魂牵梦萦的热土,他不太适应。
一、大学何为?
大学者,致力于真理研究与传承之共同体也。出于对真理的探求,人们聚集于此,而不必受有世俗的牵绊。为真理而真理,大学乃纯粹的庙堂之所。不过,真理的生产是为了承奉与传播。因之,科研与教学奈何能从作为一个整体的教育过程中逃逸得出来呢?雅斯贝尔斯认为,倘使为了教育而教育,教师便会落入传声筒的角色窠臼,他没有自己伸展的个性;并且所有知识都是快餐式的铺垫,于是,学生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只是那些中规中矩、传之久远的东西,他们只想知道结果,并且就像哥德笔下的浮士德那样,只想把白纸黑字的结果带回家去。[2] 这种陈旧的模式已无法承载大学的功能,势必是,大学的气质在于知识的传授与精神的传承。
遍观西方教育史,从传统大学培养贵族到德国现代大学培养学者再到美国近现代大学培养公民的路径来看,大学模式之演化过程不外乎:大学象牙塔(ivory tower)模式到社会发动机(society engine)模式,再到服务站(the community service station)和创业型(entrepreneurial university)模式。从而大学并不止于前两者功能(科研与教学),大学也是服务于现实目的的机构。是此,大学教育得指导社会而不能比肩社会,大学围墙之存在盖源于斯理;大学亦得与社会契合,参与到实践中去。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丁学良进一步指出:大学(university)的词根是“universus”,即普遍、整个、世界、宇宙和意思,所以大学从它诞生之日始,其精神气质就是“普遍主义”。[3] 素质教育的提出无疑是对这种发展脉络的具体回应:对学生施予知识(knowledge)、能力(ability)、人格(personality)之三位一体式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