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法学漫谈：作为理想尺度的效率（3）
邓峰
【全文】
三、比较的尺度
制度和制度之间如何比较呢？两个复杂的系统之间能够进行效率的分析吗？其实，这个问题从文明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而答案其实在柏拉图的著作中就已经表述得非常清晰了。
比较就会产生相等或者不等，进而产生大小、高下，这是必然的逻辑。但比较首先是需要一个尺度。柏拉图最早界定了“所有方面的相同”（identical in all respects），这可以被称之为绝对相等， 柏拉图借助于苏格拉底的说话来说，存在着一种所谓的“绝对平等”。但这种绝对的平等仅仅是在理念之中的，而不存在于现实之中，这是因为具体的每个有形有体的东西都不能是平等的，在《巴门尼德篇》中，他更指出，事物在一个方面上相等，在其他方面并不相等。 这和我们在前面的讨论是类似的。
但是柏拉图并没有陷入“不足”或者“滥用”的局面，而是准确地指出了，存在着“给定维度上的相等”（identical in a given dimension）。我们感觉到两个东西是相同的，是“等”（equal）的，是因为我们通过某种认知的尺度来达到的 。
我们由此可以知道：（1）如果没有尺度，比较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参照系，试图证明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应该舍弃的，就是天方夜谭；（2）这种尺度是我们的理念之中的，是我们的理想；（3）尽管比较两个整体是困难的，但我们可以寻求到“给定的维度”来进行比较。
如果我们知道了比较的这些结论，就可以发现一些新的推论。第一个推论就是理想中的制度模式、模型是不是有意义的？这表现在许多对经济学、法学中的理想状态的批评，其中最典型的是效率在法律中的引入，常常被批评为假设条件过于严格，包括人的理性不足、存在交易费用、存在着机会主义行为、策略性行为和集体行动的困境等等。的确，新古典经济学到目前主要是将完全竞争市场作为一个理想的模式，并且论证了其效率和公平的一致性。尽管存在着种种问题，自由竞争市场仍然是一个理想的“样板”，如果丧失了这一样板，用什么来作为尺度呢？
自由竞争市场中的效率，或者更准确地说，“一般均衡”，是一个理想的、无摩擦力的、存在于理念中的样板，这是我们的first best，是一个尺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绝对尺度，用来衡量不同的选择。当我们探讨市场中的交易费用、制度中的管理成本等等的时候，应当牢记这是一个对绝对尺度的偏离。由此我们才能找到所谓的“次优”（second best），而许多学者常常片面地、非常容易地得出结论，这里存在着交易费用，存在着成本，而并没有采用市场效率的尺度，就会导致滥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