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审级结构是民事程序改革中成本极高的一项措施,因而,这项改革必须综合考虑影响审级结构变动的成本收益的种种因素,经过以全面的实证考察、精确的功利性计算和广泛而充分的论证,注重技术上的精密、细致和相互协调。同时,必须强调,本文设想的三审程序是指通过明确、公开而严格的条件限制管辖权范围,并以严格、公开、透明的集体主义决策程序甄别立案的许可上诉程序,其建立和运作以提升一审程序的价值并缓解二审程序的角色冲突为前提,以对二审程序有限审查制为基础,否则增加一级三审程序将成为恶意逃避债务、拖延诉讼和增加诉讼成本的新的突破口。同时,审级制度的设计依赖于一系列宏观制度和微观程序的配套改革,司法过程专业化、法官结构的权威化、判决结论理性化和司法信息公开化以及证据制度的建立、一审审判组织和审判程序的调整,等等,特别是保障司法独立的宪法制度和保障审判者独立的司法管理机制,将直接影响到审级制度的运行效果,如果司法机构和审判者被监视、被控制、被歧视的地位不改变,任何良好的审级结构都不可能运作。所以,在司法独立仍是中国法律界的一个梦想的背景下,本文的价值也许仅仅在于提出一个了无解的难题。
【注释】 二审立案数与一审结案数的比值则基本上恒定在5.8%至6.5%之间。 原始资料参见1988年、1989年和1990年《人民法院年鉴》、1991年-1998年《中国法律年鉴》、《人民司法》2000年第4期1999年司法统计。另外,通过各种渠道申诉或向法院申请再审而未立案再审的数字远远大于正式统计的数字,根据笔者对中部和北部两大城市中级法院申诉和再审案件的抽样调查,立案再审的案件占申诉案件的比率大约30%,其余均以口头或书面通知的方式驳回,未进入再审程序。在上述抽样调查的案件中,对一审终审的案件申诉和再审的案件仅占再审案件总数的0.68%,因而笔者对此忽略不计。另参见江阶虎:《两审终审:无法终审的现实》,载于《中国律师(京)》,1999年第10期。
由于本文是在对大量国外民事诉讼资料进行综合分析和总结的基础上完成的,因而无法一一注释。主要参见Judicial Organization in Europe, by the Council of Europe,1998 The Council of Europe Press; J.A.Jolowicz & C.H.van Rhee(eds.), Recourse against Judgments in the European Union. 1999 Kluwer Law International, printed in Great Britain; Peter E. Herzog& Delmar Karlen, “Attacks on Judicial Decisions”, in Under the Auspices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Legal Science, Vol.XVI, Civil Procedure,1982; Daniel John Meador & Jordana Simone Bernstein, Appellate Cou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St.Paul, Minn. West Publishing Co., 1994; Mary Ann Glendon, Comparative Legal Trandition, 1985 by West Publishing Co., St. Paul, Minnesota; J.C.B.Mohr (Paul Siebeck):East European Law, 1994-1998 by Parker School of Columbia University; Charles Platto, Civil Appeal Procedures Worldwide, 1992 by West Publishing Co., St. Paul; Harald koch & Frank Diedrich, Civil Procedure in Germany, 1998 by Kluwer Law International; Catherine Elloit & Catherine Vernon, The French Legl System, 1996 by Yale University Press; 另参见各国法院组织法和民事程序法典。
Daniel John Meador, Appellate Courts in the United States p34; Robert L. Stern, ect., Supreme Court Practice, 7th Edition, the Bureau of National Affairs, Inc., Washington, D.C.1993, p29.
依据强制管辖权受理的案件成为德国最高法院的主要工作,比如,1996年就法律问题向德国联邦最高法院提起上诉的案件3888件,其中210件为许可上诉,其余3678件均为直接向联邦最高法院上诉的案件。Peter Gottwald, Civil Justice Reform: Access, Cost, and Expedition. The German Perspective.p214。
J.A.Jolowicz & C.H.van Rhee(eds.), Recourse against Judgments in the European Union,p220. 同时参见意大利和法国法院组织法、民事程序法规定。
J.A.Jolowicz, Recourse against Judgments in the European Union, p5.
法国最高法院是在法国大革命后建立的“撤销法院”(the Cassation Court),作为凌驾于司法机构之上的国会分支机构,其职能是监督法官不超越“三权分立”机制下的权限,确保司法机构严格遵守法律而不造法。因此,“撤销”(cassation’)法院不能象三审法院那样行使对个案的裁判权,它只能对法官们适用于案件的法律规范选择、解释是否正确作出再次评判,审查法官们是否在自己认定的事实基础上适当地适用法律来解决实体问题,然后通过撤销有法律错误的判决来“规范”(regulate)法律,保障下级法院适用法律的正确性、适当性和统一性。因而最高法院并不裁判个案,也不能变更下级法院认定的事实,如果认为法院适用法律不适当性,最高法院有权“打碎”或撤销(break/casser)判决,但不能行使审判权直接作出正确的判决。判决被“打碎”或撤销后发回下级法院(通常是另一法院)重审。如果重审法院固执地坚持原审的想法,则该事项再次提交最高法院,如果该决定经最高法院全体法官讨论并获得支持,那么该司法决定将提交国会作为撤销法律的参考;但如果最高法院全体法官讨论决定维持自己上一次的裁决,则将案件发回另一法院重新审判,这一次重审法庭必须服从最高法院的意见。Peter E. Herzog, Attacks on Judicial Decisions”, p58。
Vincenzo Varano, “Civil Procedure Reform in Italy”, American Journal of Comparative Law, 1997, Vol. 45, p227, 215-218
当时联邦最高法院对联邦巡回法院(当时为初审法院)审理的民事案件和各州最高法院的终审判决行使上诉管辖权,但实际上,联邦最高法院在建立之初主要是致力于组织事务,比如1790-1795年该法院仅仅审理四件案件。Robert L. Stern, ect., Supreme Court Practice, p12.
全美平均初审法官与上诉法官的比例为20:1, 刚好与司法金字塔结构印合。详细数字参见Daniel John, p16.某些涉及联邦问题的案件可能在州最高法院作出终审判决之前或之后依据法定的特别程序提交联邦最高法院审查,联邦最高法院的判决为该案的终审判决,所以,极个别案件可能经过四级审判。
在德国联邦的16个州,有24个上诉法院,各上诉法院管辖8个地区法院的管辖区域。1996年,德国有706个地方法院,受理案件数为1,686,690件;116个地区法院,共1529个民事法庭,受理一审民事案件422,995件,二审案件101,394件;24个区域上诉法院,共492个民事法庭,受理二审案件66,696件;一个联邦司法法院,12个民事法庭,受理就法律问题提起的上诉案件为3,888件。德国法官总数多年基本不变,1996年民事法官共约16500名,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总数为262名(包括处理刑事、民事案件的法官)。Peter Gottwald, p211-214。
专家们认为,德国这种阶段性和间断性的事实调查不仅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证据调查所造成的司法资源浪费,而且从整个司法制度来看,德国民事程序比美国更符合诉讼经济的原理。参见(美)Oscar G. Chase, “Civil Litigation Delay in Italy and the United States”,36 American Journal of Comparative Law,1996, p48; (德)Peter Gottwald, p220; Jahn H. Langbein: The German Advantage in Civil Procedure, In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Law Review. Volume 52 Number 4 Fall 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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