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语李昌奎案虽已随着最高人民法院核准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再审死刑和依法执行死刑而尘埃落定，但其留给我们的思考却是沉重而久远的。法律与情理的碰撞、民意与司法的互动、杀与不杀的纠结得以在这一个案中鲜活展现。诚然，从世界范围来看，减少、限制乃至废除死刑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国际潮流，并且日益从法治观念转变为实在的法治运动。但就我国而言，在当前及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全面废止死刑还不太可能提上国家的议事日程。因而在保留死刑的前提下，如何使死刑适用成为一种理性的实践和实践的理性，从而助力于推进我国死刑限制乃至废止的进程，需要把握好节奏和尺度，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作为执掌生杀大权的刑事法官，在其中更是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死刑裁判毕竟不是“杀人偿命”的简单逻辑，也非法官个人推行其所谓“先进”司法理念的试验场。司法实践中这种不顾实际情况、超越国情民意的死刑改革“试水”，不仅欲速则不达，甚至还会产生事与愿违的负面效果，事实证明往往是一厢情愿的自负。将来的标杆未必适合今天，与其制造所谓十年后的“标杆”案件，倒不如多一些树立“公正”、“法治”的意识，确保案件现在量刑的公正，使之成为司法公正的标杆。惟其如此，民众的法治观念才能更好地变革和进步，进而在更深远意义上推动中国法治的发展和完善。
【作者简介】
赵秉志，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暨法学院教授。彭新林，中国政法大学博士后研究人员，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检察官。
【注释】参见曹红蕾：《云南高院回应“赛家鑫”案：判决未徇私舞弊》，《生活新报》2011年7月8日，第6版。
参见雷成：《云南省高院：不能以公众狂欢方式判一个人死刑》，《中国青年报》2011年7月8日，第7版。
参见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一位不愿署名的法官：《死刑不是灵丹妙药，民意不能替代法官审判》，《南方周末》2011年7月14日，第A12版。
转引自贝卡里亚：《论犯罪与刑罚》，黄风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3年版，卷首页。
张先明：《实事求是有错必纠——高铭暄陈光中就李昌奎案谈我国死刑政策和刑事再审制度》，《人民法院报》2011年8月24日，第1版。
参见杨柳：《男子奸杀少女判死缓专家：缩小死刑适用不宜过急》，http：／／news．jcrb．com／jxsw／201107／t20110705_567492．html，2011年7月5日访问。
陈欣新：《法院不应以争议性判决提升社会法律观念》，《南方都市报》2011年7月12日，第A02版。
梁根林：《公众认同、政治抉择与死刑控制》，《法学研究》2004年第4期，第15页。
参见董柳：《男子奸杀少女摔死幼童200人按手印要求枪毙》，《羊城晚报》2011年7月7日，第9版。
参见王文昌：《司法，请站稳脚跟！》，《民主与法制》2011年第1期，第47页。
参见刘子瑜：《云南高院副院长：“赛家鑫案”10年后将成标杆》，《重庆晨报》2011年7月13日，第11版。
前引，雷成文，第7版。
参见《李昌奎案法官：民意干预再审伤害法治》，http：／／news．163．com／11／0803／18／7A16PQ270001124J．html．2011年8月10日访问。
参见《法学专家谈李昌奎案：因民意压力改判伤害公信力》，《华商报》2011年8月20日，第9版。
前引，张先明文，第1版。
参见翟中东：《刑种适用中疑难问题研究》，吉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8页。
参见卢建平：《死刑适用与民意》，载赵秉志主编：《
刑法评论》（第8卷），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88—90页。
参见唐煜枫：《论民意与死刑实践——一个互动关系的视角》，《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第159页。
参见美国联邦上诉法院第二巡回庭JohnM．Walker法官2008年1月18日在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主办的《促进死刑改革系列论坛》（第18期）上的主题发言《美国死刑的最新发展》。
参见黄秀丽：《强奸、杀人的罪犯该不该判死刑》，《南方周末》2011年7月15日，第A12版。
参见刘志伟、周国良编：《刑法规范总整理》，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194页。
前引，张先明文，第1版。
参见《肖扬在最高法院刑事法官大会上强调：加强刑事审判队伍建设确保死刑案件审判质量》，《人民法院报》2006年12月26日，第1版。
张远煌：《中国非暴力犯罪死刑限制与废止研究》，法律出版社2006年版，第204页。
“两个基本”是指据以定罪量刑的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确实充分，而不是事实基本清楚、证据基本充分。
参见游伟：《李昌奎案暴露死刑规范用语模糊之弊》，《东方早报》2011年7月7日，第A23版。
参见（201O）云高刑终字第1314号刑事判决。
参见游伟：《“赛家鑫”案：省高院激情自辩原班人马自相矛盾》，《新民周刊》2011年48期，第52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