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上述对行政过程概念与行政行为概念差异的认识，现代行政法学应当在维持传统行政行为概念及其理论体系的基础上，引进行政过程的概念以及与该概念相对应的理论体系。这在行政法学理论上可以弥补行政行为概念以及行政行为类型化理论的不足，并且在实践中可以解决行政行为概念不能应对现实行政发展要求的问题。在这种意义上，现代行政法学应当从现代行政的过程性特点出发，将“行政过程”的概念从行政学中引入到行政法学中，对现实的行政过程进行全面、动态的考察。在此基础上，现代行政法学应当从实质行政法治主义出发，不仅应当关注作为行政过程最终结果的行政行为的合法性，而且还应当将行政过程中的各种行为形式全盘纳入视野，重视同一行政过程中各种行为形式之间以及同一行为的不同阶段之间的关联，对行政过程进行全面、动态的法律规范和控制。
【作者简介】
江利红，江西财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注释】山田幸男等編：《演習行政法（上）》，青林書院1979年版，第139页。
在行政学上，行政的动态性还含有另外一层含义，即“动态性是指公共行政适应社会历史的进步，相应改变组织自身及社会管理行为的特征”。参见唐晓阳主编：《公共行政学》，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6页。这是行政与外部环境之间的动态性，但此处仅探讨行政过程内部各阶段之间的动态性。
李盛平主编：《公务员百科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89年版，第243页。
叶必丰：《法学思潮与行政行为》，《浙江社会科学》2000年第3期。
李琦：《行政行为效力新论———行政过程论的研究进路》，中国政法大学2005年博士学位论文，第12页。
有关行政行为概念的定义虽然并不统一，但总体而言，我国的行政法学界以及行政诉讼法律制度中现在仍以采用狭义的行政行为概念为主，而将行政机关的内部行为、制定规范性文件的抽象行为以及非单方行政行为排除在行政行为的概念之外。参见姜明安主编：《行政法与
行政诉讼法》，北京大学出版社、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第141页。
大橋洋一：《行政法学の構造的変革》，有斐閣1996年版，第5-11页。
参见莫于川：《应将行政指导纳入我国行政诉讼受案范围》，《重庆社会科学》2005年第8期。
参见章志远：《行政行为概念重构的尝试》，《行政法学研究》2001年第4期；张春荣：《行政行为概念的反思与重构》，《西南政法大学学报》2004年第2期。
王名扬：《法国行政法》，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34页。
哈特穆特.毛雷尔：《行政法学总论》，高家伟译，法律出版社2000年版，第181页。
和田英夫：《现代行政法》，倪健民、潘世圣译，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3年版，第182页。
田中二郎：《行政法総論》，有斐閣1957年版，第259页。
桜井昭平、西牧誠：《行政法》（第五版），法学書院2005年版，第18页。
王珉灿主编：《行政法概要》，法律出版社1983年版，第97页。
应松年主编：《行政行为法》，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页。
参见姜明安：《行政法学》，山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95页。
罗豪才主编：《行政法论》，光明日报出版社1988年版，第150页。
杨建顺：《关于行政行为理论与问题的研究》，《行政法学研究》1995年第3期。
田文利、张艳丽：《“行政行为”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10年第4期。
在日本行政法中，理论上多数使用“行政作用”概念，法律条文中较多使用“行政处分”概念，此外，还有“公权力的行使”等概念。当然，这些概念的含义并不完全相同，存在着一定的差异。参见江利红：《日本行政法学基础理论》，知识产权出版社2008年版，第176-180页。
例如在国务院于2004年3月22日发布的《全面推进依法行政实施纲要》中就使用了“行政决定”的概念。
参见王名扬：《法国行政法》，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6页；叶必丰：《行政法学》，武汉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79-182页；宋功德：《聚焦行政处理———行政法上熟悉的陌生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参见罗豪才主编：《行政法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183页。
参见朱新力：《行政法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284页。
参见莫于川：《非权力行政方式及其法治问题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0年第2期。
参见李傲：《未型式化行政行为初探》，《法学评论》1999年第3期。
参见崔卓兰：《试论非强制行政行为》，《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1998年第5期。
参见蒋红珍：《非正式行政行为的内涵———基于比较法视角的初步展开》，《行政法学研究》2008年第2期。
参见莫于川等：《柔性行政方式法治化研究———从建设法治政府、服务型政府的视角》，厦门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参见平特纳：《德国普通行政法》，朱琳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87页。
参见汉斯.J.沃尔夫等：《行政法（第1卷）》，高家伟译，商务印书馆2007年版，第140页。
室井力：《行政法学方法論議》，载広岡隆等編：《現代行政と法の支配———杉村敏正先生還暦記念》，有斐閣1978年初版，第14-15页。
在行政学中除“行政过程”概念外，还使用“政策过程”、“政府行政过程”、“公共行政的一般过程”、“行政运行过程”等用语。
张立荣：《中外行政制度比较》，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287页。
例如，有学者认为“行政程序只不过是一种法定的行政过程”，即以是否法定化作为行政程序与行政过程的区别。参见高小平主编：《现代行政管理学》，长春出版社2003年版，第174页。
兼子仁：《現代行政法における行政行為の三区分》，载雄川一郎等編《田中二郎先生古稀記念集?公法の理論（上）》，有斐閣1976年版，第303页。
今村成和：《行政法入門》，有斐閣1966年版。在1975年的新版中，增加了“对行政决定住民意思的反映”章节，设定“行政过程和个人”一章。
参见原田尚彦：《行政法要論》，学陽書房1976年版。
参见室井力、塩野宏：《行政法を学ぶ1》，有斐閣1978年版。
另外，行政过程论现已成为日本行政法学的主流学说，在行政法著作中使用行政过程概念的也比较多，但大部分并没有意识到行政过程论的全面、动态考察的观点，没有在特别的理论意义上使用“行政过程”概念。例如遠藤博也：《実定行政法》，有斐閣1989年版等。
例如张建飞、古力：《现代行政法原理》，杭州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5页；王锡锌：《行政过程中相对人程序性权利研究》，《中国法学》2001年第4期。
藤田宙靖：《行政法Ⅰ総論（第三版再訂版）》，青林書院2000年版，第131页。
園部逸夫：《行政手続》，载雄川一郎、高柳信一编：《岩波講座現代法4現代行政》，岩波書店1966年版，第99页。
遠藤博也：《複数当事者の行政行為———行政過程論の試み》，《北大法学論集》第20卷第1-3号。
从正面采纳并积极主张“行政过程论”的有遠藤博也：《行政過程論の意義》，《北大法学論集》第27卷第3、4号，第585页以下（1977年）；山村恒年：《現代行政過程論の諸問題（1－9）》，《自治研究》第58卷第9号、第11号、第59卷第3号、第7号、第11号（1982年、1983年）。还有，作为从行政作用法论的观点暗示行政过程论是塩野宏：《行政作用法論》，《公法研究》第34号，第206页以下（1972年）；塩野宏：《O?バッハァ≌、W?ブローム「行政の現代的課題と行政法のドグマティーク」》，《法学協会雑誌》第91卷第2号，第317页（1974年）；佐藤英善：《現代経済と行政———経済活动へ行政介入》，《公法研究》第44号，第158页（1982年）；还有从行政概念再构成的观点积极提及行政过程论的是手島孝：《行政概念の反省》（1982年）；从和司法审查的关系论述之的是原田尚彦：《訴えの利益》，弘文堂1979年版，第166页以下、218页以下（1979年）。
朱维究、阎尔宝：《程序行政行为初论》，《政法论坛》1997年第3期。
朱维究、胡卫列：《行政行为过程性论纲》，《中国法学》1998年第4期。
李琦：《行政行为效力新论———行政过程论的研究进路》，中国政法大学2005年博士学位论文。
山村恒年：《行政法と合理的行政過程論———行政裁量論の代替規範論》，慈学社2006年版，第49页。
朱维究、阎尔宝：《程序行政行为初论》，《政法论坛》1997年第3期。
山村恒年：《行政法と合理的行政過程論———行政裁量論の代替規範論》，慈学社2006年版，第55页。
也有学者分别论述行政过程与行政主体，将其中的行政过程作为相当于传统行政法学的行政行为部分。例如，小早川光郎：《行政法（上）》弘文堂1999年版，第49页。对此，本文认为行政主体是行政过程概念的构成要素之一，因此可以放在行政过程的概念之中进行探讨。
翁岳生编：《行政法（二版）》（下），中国法制出版社2002年版，第163页。
参见室井力：《国家の公共性とその法的基準》，载室井力、原野翹、福家俊朗、浜川清編：《現代国家の公共性分析》，日本評論社1990年版，第14页。
参见兼子仁《現代行政法における行政行為の三区分》，载雄川一郎等編《田中二郎先生古稀記念集公法の理論（上）》，有斐閣1976年版，第303页。
当然，行政过程并非单纯、机械地执行法律，而是灵活、机动地实施法律的过程。
张弘、张刚：《行政解释论：作为行政法之适用方法意义探究》，中国法制出版社2007年版，第176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