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官箴文化论纲
郭成伟
【摘要】中国古代官箴文化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它肇始于西周,形成于战国秦朝,确立于隋唐,发展于宋元明清。它由为政之道,为政之德与为政之术三部分组成,共同构成了官箴文化的体系。这种防范优先的道德自律与有效的制度约束相结合的防治模式,有助于澄清吏治,防范与减少贪腐行为与渎职犯罪,具有自律性、启示性与警示性的借鉴作用。
【关键词】官箴文化;为政之道;政之德;为政之术
【全文】
一、以往研究状况的回顾
近年以来,有鉴于社会现实生活的需要,学界加强了中国古代官箴文化的资料整理与学术研究工作,对其认识有所深化,对其研究也取得了可喜的成果。其中,在资料收集、整理与鉴别方面产生最大社会影响的,是由刘俊文主编,张忱石、田涛副主编,由笔者等编委共同编辑于1997年12月由黄山书社推出的《官箴书集成》一书。该书共计10册,汇集了101种官箴书,字数近千万。该书的问世,对我国官箴文化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基础,完成了资料上的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中外学界相继发表了数十篇学术研究论文,从不同的角度开展探索工作。例如,高成元1985年在《天津社会科学》上发表的《官箴的研究》;刘俊文等在1992年的《中国典籍与文化》中发表的《开发历史文化宝藏——官箴书》;裴传永1999年在《理论学刊》中发表的《箴的流变与历代官箴书创作》;魏丕信(法)撰,李伯重译, 1999年在《清史研究》中发表的《明清时期的官箴书与中国行政文化》;崔宪涛2005年在《理论学刊》中发表的《关于中国古代官箴书的几个问题》;龚汝富2006年在《中国人民大学学报》中发表的《略论中国古代官箴的政治智慧》等。诸如此类,还有一些,不一一列举。这些论文的发表,无疑从不同的视角,深化了官箴文化的研究。另外,也有一些研究官箴文化的学术专著开始问世。例如,由笔者主编2000年在中国法制出版社出版的《官箴书点评与官箴文化研究》;由笔者与关志国合著2009年在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清代官箴理念对州县司法的影响》等。
回顾上述研究状况,学界多集中于官箴与官箴书的内容研究,为今后的深入探索与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对于表现为官属文化形态的官箴文化的研究,尚有所不足。本文希翼在以往研究的前提下,较为系统与深入地推进官箴文化的研究。
二、官箴文化的理论基础
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官”是指为政者,“箴”是指规劝、告诫与警示。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说:“箴者,戒也。”另据南朝刘勰《文心雕龙·箴铭》说:“箴者,所以攻疾防患,喻箴石也。”明朝徐师曾也说:“盖医者以箴石刺病,故有所讽刺而救其失者,谓之箴,喻箴石也。”(《文体明辨·序说》)由上可知,官箴二者合用,应有两重含义:第一,要求当政者在运用权力时,要借助道德精神的力量,实行自我克制与自我节持,才能把握合适的度;第二,当政者必定会出现弊端与失误,光靠自律难以自我纠正,需要规劝、告诫与警示。否则,就会贻误大局,危及自身。可见,官箴文化的核心,是从防止权力滥用的角度出发,采取内外结合的方式,加以制约,从而形成带有中国特色的权力监督形式与监督思想。
官箴文化最早萌发于我国父系氏族社会时期,并以箴言的形式加以传播,直接影响到部落联盟机关的领导层面。据历史文献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黄帝“诲己”的自戒:“余在民上,摇摇,恐夕不致朝。”(《全上古三代文》卷一)尧有“尧戒”:“战战栗栗,日慎一日,人莫蹪于山,而蹪于垤。”(《淮南子·人间训》)禹有自戒的政语:“民无食也,则我弗能使也;功成而不利于民,我弗能劝也。”贾谊(《新书·修攻语上》)这些原始社会的部落首领将民众视为高山或者堤坝,他们认为,民心动摇,就有如山崩地裂,自己的地位也将朝不保夕。这种自警自戒的权力自我约束形式,有助于部落联盟的正确决策,从而避免失误的发生。此外,从舜继任部落联盟长开始,创设“纳言”这一监督官职,对自己行使权力加以外部的约束。据《尚书·舜典》说:“帝曰:龙,朕塈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命汝做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孔颖达正义说:“帝呼龙曰:龙,我憎疾人为谗佞之说,绝君子之行而惊动我众人,欲遏之,故命汝作纳言之官,从早至夜出纳我之教命,惟以诚言,每事皆言,则谗言自绝,命龙使勉之。”[1](P·132)通过设置纳言方式,监督权力行使,纠正领导者的失误,开创了后世设置谏官进谏制度、给事中执掌封驳诏书制度的先河,深刻地影响着历代王朝。由上可知,官箴文化具有源远流长的发展历史,以及丰富的底蕴。具体表现为以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