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策层面看,在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执掌美联储期间,美联储为了防止网络泡沫破灭和“9.11”事件引发经济衰退,连续13次降息,将联邦基金利率从2001年1月的6.5%下调到2003 年6月的1%,创下45年来的最低水平,并将1%的低利率维持到2004年6月。放任市场自由翱翔,空前的低利率大幅降低了贷款的实际成本,中下层收入者在低利率的引诱下开始了“非分之想”——购房,房地产商也开足马力利用宽松的金融政策大赚一把,刺激了房地产市场的投机,导致房地产价格大幅上升,形成更大的房地产泡沫。从2004年6月起,出于对通货膨胀的担忧,美联储逐步提高联邦基金利率,到2006年8月提高至5.25%,随后一年内维持不变。与此对应,房屋贷款利率也有所上升,2007年已达到6.7%。 由于次级房贷的还款大多采用先低后高的模式:前两年采用固定利率,初始还款月按揭额很低,但两年后采用浮动利率并增加还款月按揭额。这样的还款方式致使利率上升无疑对借款人的还款形成压力,尤其是对浮动利率的次贷借款人影响更大,此时,自由过度的危害已经凸现。可见,美国房产在联储一降一升的推动中,形成的泡沫终究还是破灭,引发金融市场剧烈动荡。在这一层面上,次贷危机与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失败不无关联,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Jeffrey D. Sachs)发表这样的观点:“此次全球经济危机会在历史上记下格林斯潘荒唐的一笔,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是这次危机的始作俑者,美联储从1990年代宽松的货币政策和松懈的金融管制引发了这次危机。” 他还认为,格林斯潘助长了两个泡沫——互联网泡沫和房地产泡沫,在这两个泡沫时期,资产价格上涨导致美国家庭相信他们的富裕程度远远超过过去,从而诱导他们在房产、汽车和耐用消费品上大幅度增加开支。对次贷危机爆发诱因,曾经被尊为“史上最伟大的央行行长”格林斯潘本人也承认,他错误地解读了住房市场的繁荣,对住房市场不可持续的投机泡沫破裂给经济造成的伤害估计不足,在国会听证会中他坦诚过去未能对于衍生性证券加强规范,使得今日的金融危机更形恶化。 另外,在听证会中,过去强烈支持放松管制的证管会主席Christopher Cox也认为过去证管会对于投资银行的规范过于宽松。
从上述一系列法律的实施以及国家机构的行为可以看出,美国自大萧条时代以来所秉承的国家干预理念在危机前很大程度上已经被摒弃。走在经济发展领头地位的美国人特别是金融业人士,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意识到全球经济一体化和金融国际化的到来,认为以前的法律已经限制了自由竞争与发展,政府也应该少插手市场,欲求变革既有的法律制度,为他们提供宽阔的发展空间,最终他们如愿以偿。不容否定,随着诸多金融业保护制度被取消,以及美联储、证管会等监管机构放松对金融业的管制,使得各种贷款产品满足了不同层次消费者的需求,金融衍生品得到飞速创新,特别是信息技术引领的虚拟经济奇迹般崛起(如房屋抵押贷款的证券化等),淡化国家干预所形成的市场自由之观念几乎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到危机发生前,美国经济一直保持“繁荣”。然而,当美国人在尽情享受一片“荣景”之时,他们却忽视了正是国家放松了对经济、市场的干预,自由化走过了头,房地产市场和金融市场相互“耦合”, 金融衍生产品泛滥成灾,抵押贷款市场发展过猛,尤其次贷规模呈爆炸式增长,美国经济逐步走向了过度的虚拟化和自由化,最终房地产泡沫破灭,将整个美国经济推进泥潭。
二、国家干预的复兴:美国金融危机解困的出路
面对金融危机,美国在各个方面加强对市场的干预,不管是在立法上还是政策调控上都表现出积极的行为,一反多年以来放任市场自由调节的常态,重新拾起久违的国家干预。
自2006年起,美国房市开始持续走低,抵押品赎回权丧失,住房被没收的事件发生率不断上升,美国政府鼓励贷款者及相关服务机构加速按揭贷款再融资,积极对按揭贷款进行再重组,对穷人进行部分减免,这样可以使部分借款人贷款债务在近期内不会有显着上升。然而,根据美国的法律,购房者必须把收到的债务减免作为收入而应纳税,在此背景下,美国众议院于2007年12月18日通过《抵押贷款债务减免的税收豁免法案》(Mortgage Forgiveness Debt Relief Act of 2007),12月20日经前总统小布什签署,正式成为法律。法案确保房屋所有权人在其住房抵押贷款进行调整以避免房屋丧失赎回权或其他财务问题的情况下将不会面临税收负担,规定房贷债务减免的期限为3年,使房屋所有人不必担心(至少在3年内)对债务减免的税收。该法案将对房屋所有人在其住房按揭贷款收到减免时候同时进行税收豁免援助,增强他们对债务的抵抗能力,帮助有能力的购房者避免房屋丧失赎回权,可以鼓励债务人不需要担心承担税收,使他们积极与借款人协商对住房按揭贷款债务进行重新安排与调整,降低了深陷按揭债务危机的那些住房所有者其住所被债主没收的可能性,从而减少他们被赶出家门的几率,该法案的出台是美国政府在解决住房市场动荡问题上迈出的强有力的步伐。2008年2月13日,美国前总统布什签署了总额约为1680亿美元的一揽子经济刺激法案。通过大幅退税刺激消费和投资,避免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根据法案,个人最多可得到600美元的一次性退税,一对夫妻最多可得到1200美元的退税,每有一个未成年子女可多得300美元退税;同时,一些小企业也将得到部分退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