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之旅的黑色幽默之二

　　早晨7点30分，旅行社的大巴准时来酒店接我，这时车上几乎上满了人。我上车的时候，只觉得有人向我招了一下手，我抬头一看，居然是她——昨天在飞机上见过的她。只有她身边还有一个空位，我别无选择地走了过去。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我说了一句。

　　她似乎没有了昨天的腼腆，很爽快地回了一句：这是天意。

　　我们都笑了。

　　导游姓司，是一个地道的陕北汉子。他介绍说：陕北还很落后，这里的治安靠狗，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经济比西安落后十年。但污染却不比西安差，延河的水在五十年代可以淘米洗菜，七十年代可以浇地灌溉，到了九十代已是鱼虾断代。

　　导游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上个世纪新华社的一个记者来到陕北，看到一个学龄儿童在放羊，就问孩子为什么不上学？孩子说没钱上学。记者问他长大后干啥？他说放羊、娶媳妇。记者又问娶媳妇以后还干啥？他说生孩子、放羊。记者去了这孩子家，发现家里没有了女主人。记者掏出一百块钱给了孩子的父亲，让他想办法让孩子上学。孩子的父亲用这一百块钱买了土豆种在地里。正巧那一年土豆丰收，父亲带着两个儿子去城里卖土豆，大儿子悄悄偷了一毛钱买回来两块糖，自己放起来一块，另一块与弟弟一分二。弟弟吃了半块糖，才知道天低下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于是求父亲用卖土豆的钱缴学费上学。现在这孩子有出息了，终于离开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听完这个故事，她说：这就象许多中国留学生到外国学成后不再回国一样，他们都没有报恩的情怀。

　　我说：我没出国，我想报恩，可谁准许你报恩？你又如何报恩呢？

　　她想了一下说：也是，在一个连句真话都说不得的地方，又能如何？

　　导游说：这里原来曾提倡过栽苹果树，弄得满山遍野都是苹果树。可苹果卖不出去，于是老百姓就拿苹果当饭吃，蒸苹果、煮苹果、炒苹果，拿苹果喂猪，再后来就砍苹果树烧炭。也有没砍的，过了两年，苹果树少了，大家又觉得苹果好吃了，谁家若是有苹果树，就会有人偷，看也看不住。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偷苹果的，一看又是熟人，只好放了。于是有苹果树的人也把苹果树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