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读书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些。虽然聊天聚会的时候,大家常会把她的这份兼职作为话题,但过后,对这些博士们来说,又是忙忙碌碌,伏案苦读,也没有谁会真的去找来收音机听听丽红的节目。同学聚会,聊到她工作的时候,她总是热情地回应,耐心配合;不问的时候,从不主动提起。这份做人的老练和通融,实不是一般的女生所能具备。
私下里有过几次聊天。听她讲讲从小到大,这一路的经历。有两次印象深刻,一次是她说自己从来事事顺利,不是因为是群体中最好的,而是因为刚刚好就足够,再加上一点运气,就万事遂意。还有一次是说到生死,她说她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手术,但是因为手术失误,几度频临死亡边界,抢救几天之后才又从死神那里转了回来。由此对生命又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与她聊天,如沐春风,非常舒服,是那种真正聪明和有智慧的人才能够具备的温润和老练。难怪她有那么多粉丝和朋友。我以为,一个人成熟世故其实并不难,有灵气的人也常见,难得的是既有兰心蕙质又有人情练达,二者兼具,就别有一番境界了。
博士毕业时,曾听她说过打算再去国外深造,再换一番生活,但是随后的两年中,张丽红似乎就从人群中消失了踪迹。手机号码也换掉,电台的工作也辞掉,问及周边人,竟是谁都不知道她的消息。我记得是在2009年新年前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突然想到她,拨手机又是拨不通,我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一个人会凭空从人间蒸发了不成?我们有同学之谊,算是谈得来的朋友,而且一直以来,她也是我妹妹工作上的引路人。这么一个重要的人,怎么就会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呢。万一有什么问题,也一定得负起同学之责,把它查清。看满大街的人都像犯罪人和被害人,这当然是我这个搞
刑法的人的一种职业思维病了。我经过反复考虑,觉得以丽红的性格,即使和所有的朋友断了联系,但是跟她北大的导师之间,应该还是有联系的。终于,辗转地从武树臣教授那里知道了她的新号。打给她时,张丽红的声音很惊讶,好像是一个躲进桃花源中生活多年的人,突然之间见到前朝的故旧闯了进来,大有“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错愕之意。她说她很想和过去的生活做告别,特别是一个收听她节目的听众一直在跟着她,甚至跑到她家里纠缠,搞得她苦不堪言。索性再也不与过去联系,一断干净。当时我心里还闷闷地想,“就算与电台断了,怎么与同学们也都断了?”不过,我当时打电话,找她本来也没什么事情,本意也是确定她还在人世,健康生活就好,其他也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