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性中的“强”与政治人的权力追求。与自然界中的“物竞天择”同理,社会中的人具有追求“出类拔萃”、“出人头地”、追求生存的强大与完美的心理倾向。“当人的活动从社会领域或经济领域进入以公共权力为载体的公共领域,就由社会人或经济人转化为政治人”。[6]事实上,进入政治系统只是人身份的转化,这种转化并不改变人与生俱来的求“强”的天然心理倾向,在笔者看来,政治中人性的“强”主要体现在政治参与人对政治权力——即决策、控制、影响、任免和奖惩他人的能力的占有和追求——一种精神上实现自我、成就荣誉的期待。
现实中存在的权力类型多种多样,但其中最具影响力、最具吸引力、最能对客体予以“合法”的控制和支配的,便是政治权力。勿庸置疑,政治参与人最具有接近这种权力的可能性。“官大一级压死人”,在政治领域,衡量一个人能力的大小和强弱的标准,是所处职位的高低和拥有权力的大小。尽管实存的政治生活中大量存在着追逐财富和物质利益的现象,[7]但财富的积量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政治能力强弱的标准,我们从不用收入的多少来衡量一个人仕途的成功。现代政治哲学奠基人霍布斯早就从权力的概念出发,谈到了公共领域中个人的价值或身价的问题,他认为,个人的价值或身价就是一个人的价格或价钱,指的就是一个人的权力使用能够开什么价,值多少钱的问题。他说:“一个人在公众中的身价,就是国家给他定的价值,人们通常将其称作高位。这种国家给他定的价值可以理解为通过担任军队、法庭和公共部门的要职来体现;或者是可通过显示不同价值的名称或头衔来体现”,[8]而职位的高低、头衔的大小又与其所拥有的权力之间密切关联,理性的政治参与人在获得一个职位或头衔后,人性的因素决定其必然会产生追求另外一个更大权力的欲望。而且“这一欲望是永恒而无休止的,至死方休。究其原因,……不是他不能满足于适度的权力,而是因为如果他不能获得更多的权力,他就不能放心现在己经获得的权力和手段能否保障他生活得很好”。[9]由此观之,求“强”的人性基因决定了理性的政治参与人,必然会以对更高的职位以及与之相伴的更大的权力的不懈追求为其政治生涯中的目标指向。政治与权力如影相随,政治的核心要素是权力,在此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对政治权力的追求体现了政治理性人质的规定性。
(二)人性中的“群”与政治人的政治归属感。在人与自然界的斗争中,群体生活成了人类保存自己走向强大的最佳手段。同时,人只有在群体生活中,他们才能保存自己、表现自己和发挥自己。事实上,群体生活不仅是人的普遍心理需求,更是人类的基本生存方式。每个人都有天然的对群体的依赖心理,每个人也只有在群体中才被感知是人的存在。[10] 笔者认为,在政治生活中,人同样渴望一种群体性的存在,尤为重要的是,在现代政治场域,唯有群体性的存在,权力的获得才成为可能。
现代政治是政党政治。“天下者,党派之天下也;国家者,党派之国家也;欧西各国政治,皆操于政党,……故文明之国,但闻有无国之党,不闻有无党之国”。[11]笔者在此无意考究政党存在的社会基础和产生的历史条件,但一个不容争议的事实是,作为一种具有相同或相似追求和利益的人的“团结和联合”(“群”的体现),作为一个首先具有工具理性的存在物,政党存在的根本目的,是借助群体的力量,来达到特定的目的(政党纲领多有规定)并获得一定的利益;政党产生的缘由,首先是对群体力量比单个人力量强大的认知。由此看来,是人性的原因把人分为不同的派别,政党的产生同样具有深刻的人性根据。作为单个的政治参与人,他们或基于不同的阶层和身份;或基于不同的利益渴望;或基于不同的信仰和追求,势单力薄的现实和人性中求“群”的基因决定了其必然寻求一种“依凭”和“依托”,“那些野心勃勃、争权夺利的政治领袖,或者那些拥有巨大财富的人,都会使人们产生依附感”[12],于是加入某个政党,寻求一种政治归属和认同,进而获得政党的支持和帮助,便成为现代社会单个人追求政治权力的必经途径和当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