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程序,真参与
南方周末:这种清晰的程序之下,各种问题都可以得到妥善解决。为什么在中国却往往被认为是假参与?
蔡定剑:地方政府的动力是发展经济和政绩。深层原因,是不愿削减关门决策的权力。规划领域的腐败窝案,连连曝光。重庆、海南的规划部门、深圳的前任副市长等都倒在规划腐败问题上。规划部门稍微做一点手脚,容积率加上零点几,楼就长高一层,有多少利益?
南方周末:如果对政府部门或官员本身没有好处,开放决策过程怎么可能?
蔡定剑:权力总是不愿放手的,但迫于压力,也会让步,很多改革也是为了解决社会危机而产生。
比如,有时规划部门左右为难。领导说变就变,但责任是规划部门承担。有的地方积极地要改革公共预算,要主动削减权力——因为前面几任局长,都被判了重刑。受害者无法抵御不良领导的指示。主动开放参与式改革可以转移风险。
领导也可以借此防止下面腐败。权力太大了,一个规划员都可腐败,怎么管?要是公众参与,就好解决。
南方周末:现在,在规划审批中,公众实际上还不能参与,这种局面怎么改变?
蔡定剑:一是必经程序,一是实质参与。现在,各个地方都在制定城乡规划实施条例,应规定,规划审批的过程中,没有利害相关人意见,只请专家,规划部门就不能发许可证。
参与的方式不仅是听证,还有社区会议、公民评审团、公共调查、公众辩论、焦点小组、乡镇电子会议等,国外公众参与的方式达数十种。而且有专门帮助弱势群体的参与制,如规划中的规划援助制度,让NGO参与。这些NGO有的还由政府补贴。
在土地开发时,开发商要拿方案出来,审批部门得把方案告诉受影响的民众,否则就违法。
南方周末:具体如何推动公众参与的立法?
蔡定剑:我国在不同的法律里面有些参与规定,比如立法法,环境评估、行政法中的听证制度,城乡规划法也有新规定,在地方的城乡规划条例里应规定得具体些。
现在的问题是政府没有这个理念,政府树立公众参与的理念就可以在很多地方进行公众参与。由于权力和利益上的考虑,政府一般不愿意放权让公众参与。这样政府在公众走向权利的时代就成了被动的角色,很多社会矛盾由此产生,等公民用激烈的方式表达意见时,政府就受到很大的损害。中国正处于风险社会的高危期,公众参与正是解决社会冲突和矛盾最好的制度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