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21日晚，我得到不幸的消息：肖老师刚刚在澳门过世。我一时难以反应过来，不禁自问：这是真的吗？老师的身体一直很好啊，去年10月刚过80岁生日，11月举办了基本法讲座，12月底我们还在法学院新年聚会……当晚，我和妻子相向而坐，难以入眠。我们忆起往日与老师及师母的情感，老师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

　　肖老师是我的博士生导师，原来我们都住在北大畅春园。畅春园里住着许多大师级的教授，老师就是其中一位，他们往往都有极高的人品和学品，又过着简朴的生活。有一年快过春节，我到老师家看望他，走到他家楼下，看到几辆警车停在那里，心想这里怎么了？到了老师家里，看见他和师母正忙着呢。原来，明天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要到老师家看望他，外面的警车是公安部门要清理一下楼下过道和外面的小路。老师家当时的房子约70平方米，平时他们就在卧室接待客人，卧室摆着一张普通的木制床、一个五斗柜、一张写字台、一个简单的长沙发，仍显得拥挤。师母告诉我，他们弄了一张纸用图钉把床头下面遮了起来，这样看起来整齐些。后来他们又在为水果放在哪儿犯愁，我看见房中间摆着一个凳子，放着香蕉，但凳子上搁不下茶杯，如果换张小桌子就都能搁下，可人又进不去了。后来新闻联播播放了这条消息，我没有看到桌子或凳子，想来是房间太小而作罢。不过，我倒从来没听见老师或师母抱怨房子太小。就是在这间房里，老师完成了早期的《宪法学概论》、《现行宪法的诞生》以及后来的《一国两制与香港基本法律制度》和《一国两制与澳门基本法律制度》等改革开放以来具有奠基意义的宪法和基本法研究的经典著作。研究我国1982年宪法和港澳基本法，这几本书是不能不看的。

　　老师解放前入北大学习。记得在一次党支部的学习会上，当时的北大党委书记王学珍同志也参加到了我们支部，老师还说，解放前他和王书记在一个地下党小组，王是组长，他是组员。解放后，老师留学列宁格勒大学法律系，后回北大任教，直到现在。可以说，老师把他的毕生都奉献给了北大和北大法学院。他非常热爱法学院，只要在家，法学院的会议必定参加，这几年来，老师都是参加星期五例会的最长者。而且，老师有着极强的组织观念和时间观念，开会不论大小，都不迟到。老师从来不骑也不会骑自行车，每次到法学院开会，要走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