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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生关系的淡化、异化和恶化

  

  (21)在师生关系沾染了以契约为纽带的(市场)经济色彩之后,学生变得强势了起来。而在现代教育管理制度中,一些制度又使学生的强势地位变得更加牢固。如高校流行的选课制,赋予了学生选择教师的权利,没有赋予教师选择学生的权利,学生明显比教师强势。[9]面对这样双方机会不对等的选课制,除非候选教师及其所授课程在选课学生中已具有较大影响力或吸引力,否则,对候选教师就是一个挑战,选上还是选不上,直接影响教学工作量的完成与否。于是,有些教师就事先在课堂上作出“竞选演说”,向学生承诺其所授课程“上课不点名”、“平时无作业”、“考前有范围”、“考后有高分”、“绝无不及格”等等。应当说,这种明显违背教育教学规律的做法,在有独立判断与自我负责的学生那里,并不会奏效。但在本来就不把学习当回事儿的学生那里,却极有市场。因为这部分学生只求上课轻松,去和不去一个样,学和不学一个样,只要考试能过关,或者只要能拿好成绩,就不去考察任课者是否负责以及业务水平怎么样。这正是师生关系契约性质对人身性质的挤占,契约性质就意味着互利互惠,具有明显的交易性和功利性,老师切准了这部分学生的需求,学生也正需要这样的老师。 


  

  (22)这仅仅是万象中的一例,但却足以表明师生关系的异化,即老师开始变得讨好、奉迎学生了。讨好、奉迎只会发生在虚伪人际关系之中,如在奉承、谄媚之风盛行的官场,处处飘溢着马屁声,臭得让人都来不及恶心。如果这种虚伪之风吹进了原本纯洁的校园,则必定会使师生关系也变得虚假起来。学生讨好、奉迎老师,绝非原生态师生关系的内容;同样,老师讨好、奉迎学生,也不是原生态师生关系的内容。可是,在异化了的师生关系中,却恰恰有“老师奉迎学生”的怪异现象。老师变得不敢“得罪”学生,生怕学生不高兴。上课不敢点名,是怕得罪了旷课的学生;平时不敢布置作业,是怕得罪了懒惰的学生;考前不敢没范围,是怕得罪了不想复习的学生;考后不敢给低分,更不敢批出不及格的试卷,还是一个“怕”字作祟。原生态师生关系中,学生“怕”老师;异化的师生关系中,老师“怕”学生。同样两个“怕”,意义却有天壤之别。前者是“敬畏”,传递出学生尊师重教之规矩;[10]后者则是“不敢得罪”之意,传递出老师对学生讨好奉迎之怪象。当讨好、奉迎学生成为一种风气时,哪怕只是一股小风,也会搅乱师生关系的原生态。此时,讨好、奉迎都来不及,哪还有“批评”之说?! 


  

  (23)师生关系异化不仅包括身份属性上批评的虚无,还包括师生身份属性的变异。当下,有些老师的授课模式发生变化,自己不讲授而是让学生登台讲授。理论上说,此种教学模式对学生学问研究的积极主动性及创造性思维、启发性思维等都会有积极意义。然而,在实际操作中并非所有的类似课堂都会收到预期效果,老师往往举着锻炼学生能力的旗号、打着自己最后作出点评的幌子,诱惑着那些很想表现的学生,同时又使一些学生经受着无奈、尴尬或厌烦。实际上,这种教学模式下的许多老师压根就是逃避授课责任,将本应由自己挑的担子甩给了学生。如果学生本来就没有多少求知欲望,对这种师生功能颠倒的教学模式又没有兴趣,那么,课堂教学效果就可想而知。令人不解的是,不管教学质量能否保证,这种教学模式似乎越来越流行。面对如此“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创新教学法,并非所有学生都持欢迎态度,相反,怨声载道的学生却并非寥寥无几。显然,这又是师生关系异化的一个具体表现。 


  

  (24)当然,变异的师生关系还有一些似乎不得不提的表现。例如,师生关系中的知识传承内容被知识霸占、知识掠夺或单纯的体力剥削替代。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老师剥削学生现象。这种现象在高校中体现尤其明显。本科阶段,有些老师直接将学生当作自己的无偿劳动力,美其名曰“锻炼”、“培养”,实际上就是无偿使用学生的无价劳动力;研究生阶段这种现象更成时髦做法,导师将指导的研究生拉到自己开办的工厂里做工,或者指令研究生帮其敲击键盘打字,不仅加班加点连夜赶,而且节假日不休息,[11]更有甚者,自己承担的科研项目或者著作撰写、资料编写完全交给研究生,最后署上自己姓名充当独著作品发表或出版,体面一些的,在作品后记中感谢研究生“查找资料”;心狠的,干脆只字不提。也难怪有报章上有高校博士生“罢黜”导师的新闻。再如,师生身份异化为其他分外身份,师生之间正常的恋爱关系暂且不谈,因这属于恋爱自由范畴,人们可对此持宽容态度。[12]然而,如果违背了师道师德及起码的教育伦理,老师与学生建立性伙伴关系或其他人际交易关系,学生充当老师婚姻家庭之外的第三者或第四者,[13]那就彻底颠倒了师生关系伦理了。对此,业内大多心知肚明,在此不再赘述。 


  

  (25)异化的师生关系一旦膨胀,就很容易恶化。恶化的师生关系完全是异化的必然走向,也是淡化的最坏结果。师生关系的恶化,在本质上即在师生之间产生完全无视人身属性与契约属性的非正常状态,往往表现为严重违背道德伦理甚至触犯法律的行动。在师生关系淡化的整体背景下,一旦出现异化的苗头,如果不进行有效控制,则很容易蔓延、扩散,以至于最后发生恶化后果。例如,学生在公开场合以最粗俗的语言对老师进行低劣描绘,曾经有大学生在博客上使用侮辱性词汇攻击和诋毁其老师,从而引发中国首例“博客侵权案”。发展至极端则表现为对老师的极端暴力行为,有可能会构成刑事犯罪,如前段时间中国某政法高校发生的所谓“弑师事件”等。反过来,老师也有对学生的侮辱、体罚或违法犯罪行为。如男性教师对女学生的猥亵甚至强奸行为,这些年来媒体上多有中小学教师奸污女学生的报道。除了个体行为外,师生关系的恶化还有以团体行为作为表现形式的,如学生集体对老师的非礼、老师集体罢课等。 


  

  三 


  

  (26)与过去相比,与依然残存的单纯师生关系相比,现代校园里师生关系的淡化、异化和恶化,总有其不一而足的缘由。前文在归纳这些变化时也相应提及一些成因。从社会系统运行模态角度观察,在中国社会转型期,各种社会问题越来越凸显,“大学生就业难”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困扰大学生及家长、高等院校及社会的问题已经持续多年了,并且随着大规模扩招的持续进行,加之就业市场存在暂时无法调和的结构性矛盾,高学历毕业生就业难也已成为普遍现象。国家和政府一再为毕业生“洗脑”,建议他们“转变观念”,以“淡定”心态面对就业。[14]但不管有多么美妙的说教词汇,总不能彻底抹平毕业生们长期压抑在内心的情绪起伏。如果在心理上产生了抑郁倾向,那么就会时常感到莫名其妙的阴影总是从四面八方潜行而来,痛苦又无奈。面对严峻的就业形势,每个不想失业或得过且过的在读学生,都在为将来能够谋求到一份维持生存的职业而细打着自己的算盘。于是,有限的精力资源不可能完成多元化配置,指望学生贡献于师生关系人身属性的维持或复活,只能是一种奢求。由此而来,师生关系淡化成为必然。 


  

  (27)同时,这种严峻的就业形势以及与此交织在一起的其他社会问题,也正巧给师生关系的异化和恶化提供了滋生土壤。现代中国社会是准市场经济社会,尽管尚未完全建立起成熟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但市场经济社会中的契约意识、利益要素以及交易观念,却循序渐进地渗入到了现代人的心灵。即便是素来被认可为相对纯洁的大学校园,也被上述浓郁的市场化色彩熏染。于是,在校园里也出现了前文及本文注释中反复提到了功利性,乌烟瘴气了起来。大量事实反复证明,这几乎是不可否认的。具体师生关系方面,在功利学生与功利老师那里,对方是不是自己认可的老师或学生,判断的关键已不在是老师是否有过硬的令人信服的道业,或者学生是否真正有可精心培养的前途或价值,而是对方能不能给自己带来现实的看得见的利益。就业需要奖学金、党员面貌、干部经历、各种荣誉等作为简历的点缀,因而哪个老师能给这些就认哪个,否则几乎淡然或陌然。一言以蔽之,“对我有用是我师,对我无用我不识”。部分老师对待学生亦如此,瞅准了哪个学生将来会对自己“有用”,从在校时就开始感情联络,甚至不惜使用奉迎自己上司那样的卑躬态度讨好、巴结学生,以奠定潜在交易的基础。此正是前文提到的师生关系的异化表现之一。 


  

  (28)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风气。历史学教授罗志田先生在《校园里乡愿风》系列文章中,精辟地指出:“当校园里居于强势的老师也要趋奉弱势一方的学生之时,不仅葛兰西的权势理论受到挑战,我们的校园究竟已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还真有点让人惊心动魄”;“平心而论,很多实际在迁就甚至讨好学生的老师,在意识层面未必有意为之,更多或者是无意中遵从某种风气而已。然而,普遍的无意识趋从恐怕比少数的有意为之还更可怕”。“在形成善恶是非的表述都婉转到‘受众’可能无法理解的风气后,师生可能在无意识状态下相互‘误会’,学生在大学里还能得到多少教益呢?”事实上,早有研究表明:学生在校园里得到的毫无保留的鼓励越多,其走向社会遇到挫折和困难时的适应能力就越小。只要在校园里得到老师真正的批评,对自己的不足与缺陷及时发现并更正修缮,才能更有能力适应复杂而多变的社会,也更有勇气与信心面对自己遭遇的所有或大或小的困难和挫折。否则,在校园里老师像宝贝一样娇惯,遇到过错不但没有批评,还有不实事求是的过分鼓励,这对健全人格与健康心理的塑造是无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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