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最大的敌人,或者说,资本主义之所以会遭遇危机的最大的问题,是在于资本与资本的对抗。同类型资本之间的对抗会产生问题,不同类型资本之间的对抗更可能产生问题。如,基于个人主义的资本主义的资本与基于社会主义的资本主义的资本之间如果出现对抗,问题的严重性就会加大。保尔森所分析的这一次严重经济危机的所谓两个根源,实际上触及了不同类型的资本主义资本之间的对抗。
保尔森说,金融危机发生之前数年,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和石油出口国的巨额储蓄,对全球投资收益形成下行压力。这使得利率下滑,促使投资者投资于风险更的资产,埋下了环球信贷泡沫的隐患,并在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蔓延开来,最终破灭。他之所谓“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和石油出口国的巨额储蓄”正是类型不同于海盗主义和殖民主义基础上的掠夺积累型资本,应该属于基于勤劳和节俭而积累的资本或基于自己财富输出而积累的资本。当这样类型的资本也采行资本主义,就“对全球投资收益形成下行压力”,就使得原来类型的资本投资“利率下滑”。为了保住原来类型资本投资的高利率,美国等国的投资者就设计出具有更高风险的投资方式以求更高的投资回报,这就“埋下了环球信贷泡沫的隐患,并在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蔓延开来,最终破灭”。
本来,勤劳节俭的亚洲人民和丰富的亚洲资源正是欧美资本主义的剥夺对象,正是欧美资本主义之所以兴盛的重要基础。但当亚洲国家依赖人民的勤劳节俭或自己的丰富资源而积累起一定的财富,尤其是当亚洲国家以资本主义的方式把自己积累起来的财富转变为资本,这新类型的资本遂构成了与欧美型资本的对抗,在资本主义的市场竞争之中,这就成了问题,成了巨大的问题,成了引发经济危机的重要根源。
保尔森认为,金融危机的根源,并不只是出在金融体系,要避免未来再次出现危机,全球需要在宏观经济方面进行合作,同时要加强金融监管和风险管理。他的这种要求合作的呼吁也许是很善意的,但这种合作不应该再是由美欧输出资本,而由亚洲及其他地区的国家提供劳动力和资源;不应该再是由亚洲及其他地区的人民生产,而由美欧的人民消费;不应该再是由美欧资本市场的操控者设计方案、制定规则,而令亚洲及其他地区的市场遵循。
今天的这场经济危机,其实是由海盗主义、殖民主义发展而来的资本主义资本遭遇到了由勤劳和节俭而积累起来的资本主义资本的对抗。在这场经济危机中崩溃的应该是由海盗主义、殖民主义发展而来的资本主义,而不应该让由勤劳和节俭而积累起来的资本与之承担相同的责任。并且,即使保尔森揭示了当下世界资本主义危机的一些重要真相,他的话基于资本主义的逻辑,有其资本主义的道理。我们也难以认同这种资本主义的逻辑和道理就是人类社会应有的逻辑和道理。这种资本主义的逻辑和道理其实既不符合西方传统的基于自然法理念的正义,也不符合东方传统的基于人心人性的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