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娟说： “他们为何抢我名字中的奶字？！”
老爷说： “爪洼有人发现了一个生意，叫奶业。该行业实际严重缺奶，就把二奶奶、三奶奶、少奶奶名字里奶字全部拆迁走了，安在了自己的头上；据卫生机构研究，该行业不仅抢走了奶字，还将有害物质往里扔。”
阿娟问： “他们为什么这样干？” 老爷说： “一般来说，人们认为这是一个产品质量问题，深刻地说——也就是按照我们这些举人的认识水平来说，它不是质量问题，乃至婚姻问题，它和社稷推行一夫一妻制、将妾的制度整个端掉有关。有人告诉我，在当今社会，妇人为避免弃妇命运，都希望永远身如少女，克服地球的吸引力对肉体的吸引，并克服幼儿食奶时对肉体的作用力向下的牵引。身如少女，可既诱惑本夫，搞好与上级的关系，又可为再婚准备，于是妇人纷纷不肯为幼儿喂食人奶，故而奶的社会需求，十分巨大。不过……”
老爷沉思后接着说： “假若以后考古，要辨认爪洼女尸倒十分方便：爪洼女尸具有明显特征：胸部坚挺，宛如少女；小腹部刀疤一枚，系剖腹产符号；口袋里爪洼宪法一本，上书男女平等。” 阿娟笑着说： “素芬就是那个样子！”
阿娟想了想，又说： “据爪洼法，我们死后要依法火化的，难道考古学家从骨灰里边能发现身材、刀疤和宪法么？” 老爷说： “硬是呢！那就看有没有跑到罗布泊沙漠去玩，最后没有跑出来，或者发生大地震被埋的爪洼女性了。”
阿娟缠住老爷又云雨了一番。老爷说： “你要吃药！” 阿娟呆呆地望了望老爷，问： “老爷，为何你咒我吃药？” 老爷说： “啊，阿娟，这辈子不同于我们的上辈子。上辈子云雨后丫鬟们整理整理，把你的被褥清洗后码得象子弟兵的被子那样整齐就完事了。但是这辈子，爪洼法规定云雨了要吃药，以保证不多生孩子。”
…… 阿娟望着天花板，发现梦醒了，身边并无老爷。阿娟对素芬说： “姐，我作了个梦，还是连续剧！”
素芬恨了阿娟一眼。阿娟常回忆老爷的尊容，根据梦的启示，去寻找“空白文书”。后来，阿娟将持有空白文书的人，纷纷认了老爷。阿娟从老爷们那里取得空白文书，填好后交给老爷们。老爷们将阿娟、有关黎民召至一个差役们守卫着的殿堂，将花木雕琢的一个木梆子朝桌上猛地一捶，搞出些妖里妖气的阵仗，将文书然后读了，再发给阿娟和黎民。阿娟有时填一份空白文书就遇见几个老爷…… 老爷甲在被窝里对阿娟说： “你让我诗兴大发！” 阿娟于是缠住他，让他念诗。老爷于是念到： “暮色呀，苍茫；看呀劲松。乱云呀，飞度；仍呀从容。天生呀，一个，仙呀人洞；无线呀，风光，在险呀峰。” 阿娟回家给素芬说： “我认识了个大哥会写诗！” 素芬听了诗作后说： “现在你抄我，我抄你，不一定是他写的。这像一首民歌。” 待一会儿，素芬又说： “这不是民歌！是川剧！我上次在一个朋友家里，主人喝高后就唱了这个川剧。” 阿娟不信，素芬就唱了一遍： “米法法，索索，来索索……” ——一听就是川剧，不是民歌。后来老爷乙在被窝里对阿娟说： “我想给你唱出川剧！” 老爷于是在被子里嗡里嗡气地给阿娟唱了川剧选段——《仙呀人洞》。阿娟发现老爷乙唱的川剧，和素芬哼的调，确实是一样的。阿娟以后的子丑寅卯老爷，有的给她唱越剧《仙呀人洞》。有的唱京剧《仙呀人洞》。有的唱粤剧《仙呀人洞》。一个年轻的老爷，给阿娟唱了一出韩剧《暮色》。韩剧《暮色》的歌词是： “暮色呀，苍茫；看呀劲松。 ……” 老爷们这些抒情作品，与川剧《仙呀人洞》大同小异。在21世纪有一天，石蛋的爹告诉阿娟： “素芬死了！”——素芬去学校恨石蛋，遇见了爪洼地震…… 姐夫说： “我问了地震单位的朋友，他们说真的发生了地震。” 姐夫说： “前几年我地震单位的朋友告诉我，有一个小偷在他们单位宿舍偷东西，一晚上翻箱倒柜发现十元人民币，就把一个纸条用刀插在桌子上！” 阿娟问： “写些什么？” 姐夫说： “太穷！” 阿娟笑得弯腰： “那些偷哥想要钱，也不想省力的办法！” 姐夫看到发了的阿娟，想：“人家是男的！” 姐夫说： “我地震单位的朋友说，他们原来也天天盼着地球动一动，改变经费匮乏的情况，没有想到动的阵仗太大。” 阿娟说： “硬是呢！动才有钱，不动莫钱。小动小钱，大动大钱。” 姐夫丧妻，阿娟劝姐夫勿悲。姐夫劝后不悲，开始和阿娟摆起了龙门阵，他对阿娟说： “听说那个小偷后来被抓住了，他们家在当地很有名。” 阿娟就问为什么。姐夫说： “他家是村子里最富的人，修了洋楼。爪洼的首长还去视察过。首长问他爸爸，‘大爷，生活不错吧？’大爷说‘好好好，感谢政府！’；首长又问‘几个孩子？’，大爷说‘两个。’；首长问‘孩子干什么工作？’大爷说‘一个当偷哥儿，一个当猫猫儿’。大爷的最后一句，首长没听懂，大爷说得很快，又是方言。方言有趣！华阳国这边，你问别人吃饭没有，他说‘吃球！’就是吃了；他说‘吃鸡儿哦！’就是没吃。同一称谓的语词，可表达完全相反的意思。爪洼语言之奇妙，硬是让人悲中生乐！” 阿娟对姐夫说： “我的山寨律业现在很忙，你今后还是再另外找个人陪玩。” 姐夫笑嘻嘻地说： “你姐不幸的消息刚传开，就来了许多说亲的人，我忙得很。” 年富力强的姐夫成为弃妇、剩女们追逐的目标。随着素芬升天，爪洼消失了爱意绵绵的恨眼——那种爱意恨眼。与此同时，没有人恨的石蛋，开始疯狂成长——他不再有规矩；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在没有爱意恨眼的世界，阿娟继续填写空白文书，换来细软，在山寨律业中大显身手。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城市各个角落串来串去，飘着法兰西香水的芬芳，溢着二奶奶的风采。在阿娟身影活跃的爪洼社会，一种新的眼神——―非爱眼神成为时尚，并逐渐流行。这种非爱眼神，演绎了未来的故事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