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栖息的地方
寻锴
【关键词】凤凰；沈从文；湖南；美丽
【全文】
相对中原来说，湖南是蛮荒之地；而相对湘北湘中来说，湘西又是比较接近自然的地方。我一直有一种直觉，离自然近的地方，一定也是离天近的地方，它们一定与我们内心深处不可估量的某些悲悯的力量相联系。
凤凰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进入凤凰古城的广场的那尊铜雕的凤凰，就是那么的庄重古朴而又充满腾飞的渴望。古城的建筑也一例在烟雨迷蒙的山腰上密密的挤在一起，远看起来，几乎很难分清楚它们的层次，似乎是直接一座接一座的垒起来的。在沱江这头看那头的古城，像是仙境里缥缈着的海市蜃楼。盛夏的时节，江水是欢笑的，绕着山、绕着云、绕着美丽的古城歌唱。这风致是独特的，唯有湘西的山水滋润下的人们，才能保持一种难得的朴实——平日里沉静文雅，欢乐时翩翩起舞，危急时能够挺身而出。
沈从文的笔，像夏日里沾满水珠的荷叶那般青翠，在人们的心中刻画了一个永远静谧的、古朴的、没有坏人的边之城的影像。今天游人们的去湘西，大约都是为了寻得深藏于心的那座边城。有人注定是满足的，沱江边一个吊脚楼或者月光下的一支凤尾竹都能给善良的人以慰藉；更多的人是失望的，用书里的美丽的翠翠来比照俗世中同他讨价还价的中年女人，还会有什么美感呢？ 美丑得失，存乎一心的，眼前的美景只是心中善念的一个注脚，而不是答案。多少人忘却了这个根本的准则，那么美也成了丑，丑也成了美。
据说，凤凰乃至吉首的街上背着背篓的人，里面都有一把长刀。苗族和土家族占多数的湘西，仍然保持着尚武的传统。当地的汉族人都说，苗人是纯朴的，但一旦掏出了刀子，基本没有“后果的选择”可言了。那些穿着粗布衫和头巾的男人们，曾经在湘西造成了出名的“匪区”，一些来自古老传统的习俗和“法律”被他们执行。沈从文就提到过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六百里外替朋友剁下仇人双手的故事。这样赤裸裸的复仇行为，在“现代的”观点看来似乎是不文明的；但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一种快意恩仇的冲动，金庸的侠义文化盛行就是明证。这体现着一种对直接而看得见的正义的追求，在中国这个一直就存在着各种官方的法外权力的国度，直接正义对平民来说是更可期待的。
当年的土匪已经销声匿迹了，但古城里仍然飘着“土匪鸭”的浓香。刚出锅的鸭子，外酥里嫩，直叫人垂涎不已。咬一口，浓汤从肉的缝隙中溢出，直香到你忍不住闭上眼舍不得吞下去。湘菜讲究浓淡得宜，突出辣、酸等刺激性强的味道，凤凰的菜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土匪鸭又是其中的典范。此外，竹筒饭也是难得的美食，把米饭装进劈开的竹筒里蒸制，稻米的清香和翠竹的幽香糅合在一起，直让人羡慕那些生活在凤尾竹从中的凤凰本地人，能经常享用如此美妙的天赐之物。
凤凰的意象是庄重、美丽、善良和威严的，凤凰栖居的地方只有有着同样的善德的人才配来做客。你听那圆润悠扬的葫芦丝，哪一曲不是流淌着轻柔而自然的声响？在下着小雨的红石板小路上，挽着爱人穿过长长的巷子，听那天籁之音在天地间回响，那该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