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权价值与文化冲突-法搜-中国法律信息搜索网

　　二、人权和文化相对主义
　　对于人权和文化的议题，世界范围展开极为热烈地争论，争论主要体现为人权普适主义和文化相对主义的对立。普适主义的支持者认为，国际人权诸如平等保护、人身安全、自由言论、宗教信仰与结社等权利在任何地方是而且必须是一致的。这些权利就其实质而言是普遍适用的，尽管普适主义者承认基本权利必须考虑实施或实现形式的文化影响。文化相对主义的支持者主张有关道德的权利与规则生成于具体语境且依赖于具体语境。“文化”一词通常以一种广义与松散的方式使用，它超出本土传统和习惯实践，涵盖政治宗教理念以及制度结构。[18]普适主义与文化相对主义的论争议题涉及人权领域的很多方面，影响到国际人权的理论与实践，因而有必要对两种观点和立场作认真评析。
　　1、普适主义的困惑。普适主义有其清晰的逻辑理路，这种逻辑建立在其人权概念界定上。如杰克•唐纳利认为，“什么是人权，从字面上看，人权就是人的权利。更确切地将，人权就是一个人，仅因为其为人而拥有的权利。”[19]从唐纳利的人权概念看，人权之所以具有普遍性，乃是因为抽象的人的普遍性。只要是人，不管其文化背景、政治宗教信仰或其他不同，就享有人的权利，即人权。这种普适主义将人权置于人的自然存在事实之上，人被剥离出具体的文化生活环境，成为抽象自然的人权主体的存在。这种逻辑理路面临如下几个问题：①事实与价值的困惑。同样作为普遍性的人，事实上普遍拥有还是应该普遍拥有人权？如人权普遍性作事实上拥有普遍的人权解，那么所有的国际人权保护问题就失去意义。既然人已经普遍地拥有了人权，保护岂不多此一举？倘若做人应该普遍地享有人权，那么这个价值判断本身就不是普遍的，撇开人权内容的争执，同样是人，甲也许认为人应该普遍地享有某种人权，乙却有可能认为没有必要。②何种人权普遍性的困惑。即使理论上承认人的普遍存在，人权具有普遍性，也无法解决何种人权具有普遍性。在西方看来，公民政治权利应该是人之为人应该享有的权利，但非西方国家却有可能持相反意见。同样，任何个人或集体提出的某种人权很难获得他人一致的认同，但是却不能认为他人不属于人类。人类多元性的文化早使得各自的价值观异彩纷呈，很难从人的自然普遍存在事实出发解决人权名目的普遍性问题。③正当性的困惑。自休谟提出“事实”和“价值”二分法以来，自然事实不能推导出价值的正当。那么普适主义关于人的自然存在事实同样不能证成普遍人权的正当。国际人权公约将人的尊严作为所列人权的正当性基础，同样面临着理性论证的困惑。普适主义的这种论证方式使得“普适主义和相对主义的争论不可能在抽象意义上得到解决。”[20]
　　2、东方人权文化的重构。当代非西方国家在阐述本国的人权主张时，不自觉地将普遍的人权等同于西方人权，在这个前提下利用本国文化传统的差异抵消这种普适主义人权观的压力。这种立场实际上将本民族的文化置于西方人权文化的批判或审判的视角之下。对于文化和人权错综复杂的关系，应该在智识上予以梳理。①区分西方人权话语与西方人权观。无庸置疑，西方人权话语是在西方文化背景下最早开出的，人权在开始只是西方文化关于世界和人的价值符号话语。其人权背后实际上有相应的世界观、人生观以及思维模式进行支撑。西方人权至少反映出西方文明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以及自我中心主义的内在品性。在人权话语走向国际化之后，人权话语与西方人权观有了脱离。在日本的大沼保昭看来，“人权是这种全球化了的欧美思想和制度之一。仅限于这一意义，迄今视欧美等同普遍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是，某一制度和思想从发祥地向其他地区普及扩张过程中，其内容都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21]实际上，西方人权话语及其人权观对非西方世界的冲击只是不同人权文化的交流与对话，非西方世界被迫运用人权话语反思自家文化，并在一定程度上参照西方人权观。人权话语的普遍适用并非西方人权观的普及。②东方人权文化的先在性。人权文化不是西方的专利，东方世界历史上形成自己独特的人权文化，只是没有通过人权字眼表述出来。儒家、佛家、伊斯兰等文明都具有丰富的人权思想。它们对人权的理解具有鲜明的民族文化气质，并先于西方人权文化冲击之前就存在。西方学者鼓吹的非西方世界无人权的观点，乃是自我垄断人权的唯一解释权，并以西方人权观的视角对东方人权文化进行裁判和批评。承认普遍的人权至少应该坚持人权应建立在世界不同人权文化观上，普遍的人权乃是不同人权文化都予以认可的人权。国际人权公约应体现这种不同人权文化的共同立场③东方人权文化的重构。东方人权文化由于历史上没有使用人权话语，许多人权智识资源没有得到系统的梳理与总结。当人权话语成为西方人权观普遍化的对应物时，东方国家备受压力与冲击，穷于应对，显得信心不足。因而在国际人权领域，限于被裁判、被指责与被攻击的地位。东方人权文化的重构就是运用当代人权理论，重新梳理和总结本土传统人权文化，开出新的人权理论，形成自家的人权理论体系与主导人权文化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