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时候搞社会主义文化教育活动,当时叫做「小四清」,学校里面也搞了。后来就有人揭露,居然揭露说我拉拢学生。说我怎么拉拢学生、腐蚀学生呢?有几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所谓在家宣传苏修歌曲。当时政教系那个班学生老到我这儿来,因为我教俄语啊,跟每一个班的学生都有接触,因为我是从苏联留学回来的,听听唱片什么的。那时候中国跟苏联关系已经闹僵了,他们就说我在家还宣传苏修歌曲。还有一次,有一个学生问我,说老师你这个腿断了可以不可以跳舞,我说我从来没有跳过舞。学生说,苏联的将军两条腿断了都可以跳舞,你怎么不能跳舞啊?于是我很自然就试了一试,看能不能跳,后来也有人揭发,说我在自己住的地方开跳舞晚会。另外,学生那时候演出没有地方借西服,也都从我这儿来借,于是就有人揭发,说我是用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来腐化学生。最后又有人说,政法系的两个学生回家没有钱,我送给他钱,这也成了一条罪状了,说困难不向组织提出而向右派提出,右派用小恩小惠拉拢他了。如此等等,这些材料使我变成了腐蚀青年了,最后党委决定,要准备把我清除出去,就是强令离开学校到外面去分配工作。一直把我留在这儿,说明我还有用。
但我看了这个材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他最后真是什么都不顾了,最后可以表明他是很左的。他的立场很简单,一切都是右派在腐蚀他们。我想这些人的手段太厉害了,当年需要我帮助他儿子的时候,让他儿子到我这儿来学这个学那个,最后一看火要烧到他的时候,他马上就以更坚决的态度把这些人清除出去以表明他的政治立场。我说这些人太可怕了,所以我对这些人一直到现在没有好感。
其实你要是仅仅随大流还比较好说,整个政治经济形势要反右你也反右,形势要反左你也反左,但是你为了保存自己要划清界限。这个里面有好几个人。比如原来外语教研室的主任,平常对我们都很好的,因为那时候所有到外语教研室都几乎是右派,他们都知道我们讲课好,效果也不错,所以还能待得住。一到文革,大字报说这些右派极其的狠毒,要划清界限,他们也跟着来了。所以左的人,我一直觉得有两种,一种是左的可爱,一种是左的可恨。法学界也是这样的,有的左的可爱,像孙国华,我就是这个观点,我就是维护党的统治,我就是这样的观点,也不整人;像张光博这样的就是左得可恨,平时我也什么权利本位之类,一到情况变化马上就翻过来,拿这个来攻击别人。
六 进入北京政法学院领导层
文革结束后,其实我本来是要到社科院法学所去的。四人帮倒台后,王家福先来找我了,所以我现在跟王家福的感情很不错。他知道我在延庆一个中学,专程到延庆想拉我回法学研究所,因为他知道我是解放后第一批到苏联学法律的,回来的比较早,学习成绩也不错,我刚开始都答应他了。可是后来北京政法学院复校,我还是又回学校了,对学校毕竟还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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