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送走这位院长,我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一拿起话机,我就听出是交通厅的田厅长,可能是心理作用或条件反射,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猜想着他是否又是为了这个设计采购项目。如果每次招标都受他们摆布的话,我们搞公开招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众多的投标供应商,这也不是我的为人处世之道,早晚我也得离开这行业。我一边想,一边在接听电话,不过看样子,他主要是有什么事情想找赵绪钱。而赵绪钱早在五天前,就和他的秘书纪温倩到新加坡去参加一个工程设计项目的地区论坛。
“前几天的事情,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一听此言,我浑身上下直起疙瘩,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是赵总给予帮助!我只是协助他工作。”坦率地说,我真怕他们之间这种不道义、违法乱纪的事情与我扯上什么关系。可是,上次的评标方案和规则的的确确是我负责制作的,我能完全推卸责任吗?赵绪钱给我拿来预中标供应商武汉亿际工程公司的技术资质、企业优势等方面的材料后,我按着他的指示和要求,结合这家公司的特点,专门为评标专家制定了评标规则和评标方案。显而易见,我也在与赵绪钱一起在共同实施犯罪,我能脱掉干系吗?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我就感到害怕。这种恐惧心理持续时间足足有半年。
田厅长又接着问:“赵总和他的秘书什么时候回来?是否在那儿过完情人节?”我说:“再有三五天就回来了。”挂断电话,我突然想起我们的开标时间,看来今年2月14日这一天,赵总是要和他的秘书在新国度过。我心里想,莫非赵绪钱和纪温倩俩人是属于情人关系?但我不敢妄加判断,也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赵绪钱的夫人和儿子与我的关系都很好。
忙碌了一整天,该下班的时候,我查阅、整理了一下连日来投标供应商的登记情况。无意中,一家似曾相识的研究院名字映入眼帘:怡然勘察设计研究院。这家单位怎么那么眼熟呢?好象在哪儿见过。随即我又联想到赵绪钱和纪温倩到新加坡的事情,急急忙忙地去查找工程项目论坛邀请函。找了老半天,我终于在抽屉里发现,邀请单位果真是怡然勘察设计研究院。这下子,我就象是泄了气的皮球,全身瘫坐在椅子上,我想,真是完了完了,我辛辛苦苦的这些日子,又将前功尽弃了。他俩到新加坡的吃喝玩乐、来回机票等所有费用肯定都是邀请单位提供的,这次的项目看来非这家研究院莫属,公开招标又将完全流于形式,我忙忙碌碌半个月,满以为这次能够看到完整意义上的公开透明、公平竞争,对所有的投标供应商一视同仁,体现公开招标采购的真正价值!我多么希望能够看到一场货真价实、无任何人为因素影响的激烈竞争,在平等供应商之间出现优胜劣汰的局面,现在来看,我日夜所盼的愿望又将成为泡影……
情人节的次日,开标前夕,赵绪钱和纪温倩回到公司上班了。我将十几天来的招标采购情况向他作了汇报,并告诉他田厅长来过电话的事情。赵绪钱说,田厅长还是为了这次设计项目的采购事宜。我心里想,赵绪钱的关系和田厅长的关系这回可能是要展开竞争了,这样的场面肯定很热闹,有好戏可看了。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一个是采购单位的头,一个是采购代理单位的项目负责人,各有各的社会关系和利益所在,我倒是真想看看他们俩碰到如此棘手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处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