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结束后,罗特来吉先生收到50英镑的补偿。不过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正义实现的喜悦,因为他为这个案件所付出的代价大得多:16小时的长途驾驶,8个小时在法庭之外经受着被告友人白眼的等待,因两天出庭而损失掉的500英镑的咨询收入等。更令人沮丧的是,在折腾了这一大通之后,他压根就没有出成庭!
然而,相对于T先生的遭遇而言,罗特来吉先生还算是幸运的了。在不久前谢菲尔德皇家法庭审理的一桩诈骗案中,T先生以其中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协助检察官的指控,预期作证时间为一天。然而,被告的律师似乎决意要展示T先生品格上的缺陷,从而抵消他作证的效果。辩方律师对T先生的既往历史穷追不舍,导致T先生在证人席上灰溜溜地站了八天。更狼狈的是,T先生完全没有打持久战的准备,结果还得由警察陪同回家取干净的衣裳和其他必需物品。甚至控方检察官都感到过意不去,要求法庭保护T先生的基本人权。最终,被告因欺诈罪被判处5年监禁。然而,当T先生离开法庭时,他感到自己更像被告,而不是这起诈骗案的一个受害者。
罗特来吉先生和T先生的故事只是两个最近的例子,它们远非特例。英国内务部的统计数据显示,39%的证人在尝过一次作证的滋味后表示不愿再出庭作证。在受到过恫吓的证人中这个比例上升到53%。曼彻斯特市最近的民意调查更显示,83%的居民不愿意与刑事诉讼程序发生任何联系。除了辩方律师对控方证人的交叉讯问令人难以忍受外,缺乏信息,长时间的等待,被告一方的报复,都极大地挫伤了公民对刑事诉讼作证义务的认同感。
刑事诉讼程序的改革是不可避免的,按照大伦敦区警署总长斯蒂芬爵士的说法,需要把它从“一场由律师主导的游戏”变成真正以伸张正义为目的、保护受害人、证人权利的程序。自然,这话让律师们听起来感到很刺耳。英国律师协会前主席抨击斯蒂芬爵士的说法是“一派胡言”,现任律师协会主席则警告说,英国正面临“滑入警察国家的行列”的危险。但是,普通民众似乎更多地站在警方一边。剑桥等地成立了类似于证人、受害人权益保护协会的慈善组织,为每一个在当地法院出庭的证人或受害人提供帮助和支持。
英国工党政府将在下个月公布刑事诉讼程序改革白皮书。实践中,一些具体的改革措施已经开始了。自2002年6月起,所有心有余悸或已经受到恐吓的证人都可以借助与法庭连线的电视而作证,不需亲自到庭。出庭作证的证人也可以提前要求法官在法庭内竖起玻璃幕墙,把他们与被告一方分离开来。大多数法庭都成立了“证人服务组”,帮助证人、特别是初次出庭作证的民众事先熟悉法庭环境以及司法程序,缓解其紧张心理。为减少证人在等待出庭过程中无谓浪费的时间,一些法院尝试用移动电话或因特网建立与证人的即时联系。这些措施都受到了人们的欢迎。但是,在最令人反感、然而似乎又是无罪推定原则所要求的交叉讯问规则的改革方面,政府究竟能走多远,人们正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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