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出这个历史三峡,进入第三个阶段建立宪政国家。“立宪政治为体、船坚炮利为用”的理解就须再进一步,就是严复阐述的“自由为体,民主为用”。孙文的思想以及对孙文的推崇,说明了一件事,就是求自由比求民主更难。严复在清末坚持认为开议院是末,启民智才是本。所以推崇价值启蒙,反对速开国会,认为欲速则不达。他认为“民权者,民为本而自为君也”。这一对民权的解释与同辈人相比,显然更近于自由主义而非民主主义。在民族主义与民主主义的关系上,李泽厚曾提出著名的“救亡压倒启蒙”说。而一百年以来在民主与宪政的关系上,则是民主压倒了自由。这并非是说民主已经有了,而是说在观念上对于民主的崇尚压倒了对于自由的珍惜,因此往往造成实践上的假民主压倒真自由。这也影响了中国的知识精英在每一轮的国家危机和民主梦想面前,总是倾向于对于国家主义和极权主义的容忍。即便像储安平那样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也难免糊涂,何况是孙文一介武夫呢。
二、孙文的道路:从民主走向独裁
在二十世纪中国,一种完全无视传统和个人权益的暴力革命浪潮,与“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主义”的现代党治国家的模式,孙文都是始作俑者。孙文是否有着为人称道的救国救民、天下为公的高尚情怀,我不准备进行评论。但我想要指出一个事实,即使出自崇高的个人动机,也可能在现实政治和专制土壤中渐渐蜕变,而走向独裁与穷兵黩武之路。
“中山”,是孙氏的日本密友平山周为他取的日本名字。所以我只以其生身父母为之定夺的名分称他为孙文。孙文抓准了“驱除鞑虏,建立民国”的旗帜,因而推动两千年帝制的灰飞烟灭。这是居功厥伟的。但他之于辛亥革命的功绩有一大半只是象征性的。对辛亥革命的理解,以前主要有两条思路。一是从满汉之间,就是民族主义的角度来理解辛亥革命,汉族人推翻异族的统治。一是从推翻帝制要求民主的角度去理解辛亥革命。但是还有第三个思路,从四川的保路运动出发去理解辛亥革命,这在以前是被省略或者忽略的,就是地方主义。辛亥革命的一个实质是地方主义反抗中央集权。保路运动是中国近代史第一场大规模的民间维权运动,这一运动的主旨有两个,第一是反对中央集权,提出“川人治川”的地方主义口号,第二是反对国有化,朝廷把民间筹资兴办的铁路国有化,四川人就站出来,捍卫私有财产权。反中央集权和反国有化的地方主义运动,辛亥革命在全国得到广泛响应,十三省相继宣布独立。此时黄兴赶到武昌,就任革命军战时总司令。而孙文正颠沛流离,在科华拉多州的一家华人餐馆洗盘子。
孙文的十大革命,依靠的基本上是黑社会暴动。武昌起义的领导团体“共进会”和“文学社”,与孙文的“同盟会”并无任何组织上的瓜葛。但他的革命经验,对前两种思路有着象征性的影响力。当时革命军面临分裂,黄兴坐镇南京,打“五色旗”。鄂军则打共进会之“十八星•锥角旗”。此时袁世凯挟六镇精华一时俱来,兵临城下。刚刚出狱的汪精卫一眼看穿形势,指出平定中国之局面,“非袁不可”。于是黄黎两人分别电告袁世凯,声称阁下如愿倒戈反清,将共推其为民国大总统。回国途中的孙文亦作了上述表示。革命军内黄黎二人相持不下,收拾残局的人选便呼之欲出了。
孙文当上临时大总统,是风云际会的结果。革命军撕开了战局,却没有一人具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只有靠各省的咨议局瓜落蒂熟,接管大权。也就是靠的清末立宪改革的遗产,和地方主义的根基。孙文徒具名望,但并没有一兵一卒,于战事又无尺寸之功,十八省军队岂可服膺一个流亡书生,上演一处择贤而王的禅让大典?事实上当时袁世凯手握重兵,论实力还是论政治威望,在当时被普遍视为快刀斩乱麻,结束战乱,使帝国迅速平定到民国的唯一人选。也只有这位前相国才能压得住台面,使十八省咨议局雌伏。这一点包括孙文在内,每个具有观察力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十八省之所以达成一致,抬孙文出来,不过是招聘一个去和袁世凯谈判的承办人罢了。孙文的临时大总统和南京临时政府也是象征性的,主要是给清廷和袁世凯做一场秀,等于是先把“中华民国”的品牌注册登记了,变成空壳的上市公司,然后袁老三买壳上市,过来接盘。
为什么我说孙文是乱臣贼子。因为孙文其人,一生服膺有组织的暴力与恐怖行为,信奉独裁的作用。以敢死队和雇佣军的组织力量,以及一种百折不挠的现代墨家精神,一手拉开20世纪中国“极端年代”的黑幕。说他是乱臣,对孙文有两重意思。以“二次革命”为界,前期的孙文所乱的是满清之帝制。我称他为“乱臣”,是对他作为一个民族主义者和古典共和主义者的褒扬。但二次革命之后的孙文,迅速背叛了民主共和的精神,无法从暴力革命的手段中自拔,在革命的崇高名目下回归到了比君王还厉害的独裁政治,成为一个穷兵黩武的党魁和军阀。甚至模糊道义底线,不惜以秘密外交背叛国家利益。这个时候他乱的,就是乱共和、乱民国,并在“天下为公”的旗帜下乱天下人的性命。这时我称他是“乱臣”,便和“贼子”相通,“贼子”者,民贼也。
一、黑金政治
1903年孙文加入黑社会组织“致公堂”,进入洪门。企图借助地下会党的人力、财力支持他的武装革命。不久,孙文在“致公堂”混不如意。1910年孙文在一封私人信函中透露出对“致公堂”的不满,信中称他的第9次起义之所以失败,全因缺款5000元。而“致公堂”美国分会答应报效5000元,却只给了他1900元。
孙文的革命全靠金钱支撑,胃口比今天的海外民运要大一百倍。1894年11月24日孙文在檀香山成立的“兴中会”,史书上说这是近代中国最早的革命团体。其实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兴中会”,并不是一个“.org”,而是一个“.com”。类似于今日中国南部开始重新出现的民间“银会”。“兴中会”会员每人须出“底银”5元,“股银”则每股10元,越多越好。目的是“举办公家事业”,事业成功,每股将“收回本利百元”。该会宗旨写明,除尽忠报国以外,“兼为股友生财之捷径”,而且“十可报百,万可图亿,利莫大焉,机不可失也”(见兴中会章程第8条)。不久之后,孙先生便卷款13000元,赶回香港和杨衢云洽谈资产重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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