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这种说法,(1)黄远生为支持袁世凯称帝来美国游说,并筹集资金。和上述原因相同,这一理由很难成立。(2)远生也曾激烈批评过袁世凯的内政和外交政策,且并非小骂大帮忙,确有反袁的一面,但一些不得已的行为(任进步党交际处主任、发表赞成帝制的文章等等)被误认为一贯地支持袁世凯,而其彻底悔悟的信息还来不及到达海外,故终未取得反袁人士的谅解。持此立场的代表人物有后成为海外新儒学一代宗师的张君劢。张君劢在远生死后21年(1936年)曾为当时再版的《远生遗著》写过一个序。序中明言:远生是“蒙袒袁而遭狙击”。[1]显然,张已经猜到远生为反袁势力所杀。但远生死时张并不在国内。作为早稻田法政学士的张君劢比远生(中央大学法律系毕业)在政治上更为激进。在猛烈抨击了袁世凯的蒙藏政策之后,听从了任公的劝告,去国赴德游学。张君劢在英国碰见吴稚晖后才得知,“反袁之同志”黄远生在美国遇害。(黄远生于1915年12月25日傍晚6时左右,被中华革命党(国民党)美洲支部派人枪杀在美国旧金山都板街的中国餐馆“广州楼”,一说“上海楼”)。张的返国护照用的虽是“洪宪元年”的官印,但张启程却是在第二年的3月,经由西伯利亚从陆路回国的。沿途要走小一个月。这时的袁世凯已经被迫于3月下旬宣布取消帝制。由上可知,因为和老袁的矛盾,他早已离开祖国,显然并不十分了解以后的情况。因此,张所言“反袁之同志”指的是“新中国三少年”的那个短暂时期。值得注意的倒是,张序的基调既旨在替远生辩诬,这时已是20多年以后了,说明辩诬仍存在极大的必要性。换句话说,当时的主流意见想必始终将远生误认为袁党。而张君劢则认为,是因为他:“一正一反之间,最容易引起恶感”,张君劢的意思是:由于远生立场左右摇摆导致了袁党对立面的误解。
二、“除奸说”。
是另一个极端。这个结论随着刺杀案情真相的逐步暴露,以及南京第二档案馆中“条陈”的被发现,得以加强。远生秘密向老袁建议加强新闻检查制度,被认为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和人格上不可原谅的污点:“暗施诡计,颇不光明,尤其远生向倡民主,今竟议采专制手段”。[2]
但笔者个人以为,对此应作具体分析。从“条陈”的语气上看,远生的确是站在袁世凯的角度进言的。但从内容来看,远生是在向其力荐“法治”。有的评价到是更为客观:黄远生之所以建议袁强化国家政权对新闻业的管理,主要是出于自己对日本“法治国”的迷恋。[3]这一切自然是后话。在当时,即便国民党完全有可能也有理由以最卑劣的心态来解读远生的行为,但尚无证据显示此时的国民党已经知道“条陈”的存在(尽管“条陈”远非后人想像得那样绝密,甚至老袁在远生动摇时有意将此事透露给国民党,以断其后路或借刀杀人,并非完全不可能)。可见的证据是:远生在前期与进步党来往密切,并出任“要职”。冯自由就指出黄远生为“进步党第一策士”。[4] “除奸说”的主要代表、考证出远生死于国民党之手的黄流沙、孙文铄等人据此认为,远生之死不外由于其对老袁政治上的依附。笔者以为,这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判断。黄远生虽然不明确反对帝制,但并未直接参与“筹安会”的活动,况且一贯赞成共和;他拥护的是袁总统,而非“洪宪皇帝”;他之所以反对国民党,只因他不赞成流血革命。因此而遭杀身之祸,对其本人显然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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