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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县制研究

    在此我们仍引用前文所提到的那本奇书《佐杂须知》,书中告诉这些卑微小吏,一旦被批委词讼时,就有了敛财的机会,该向两造要钱时“不可不要”,你“不要钱堂翁必笑其拙”!当然要恰如其分,不可向堂翁隐瞒,“只宜少说数目”罢了。如衙门清淡无财路时,可向堂翁诉苦“卑职家口嗷嗷一筹莫展”,堂翁也就领会其意了。批委案件给他,送去一个敛财的机会。书中自我辩解,什么叫“清”?“所谓清者,未必一介不取”,只是不要侵盗仓库钱粮,不要只顾目前而贻患日后,凡是受理词讼,调停和息,适当索取一点没有关系,这样“虽不为清亦未为贪矣”。这本书奇就奇在敢说实话,讲出吃了原告吃被告,该要不要也不对,贪而不污,不清不贪的“道理”。
    佐杂微员做起手脚来要这么躲躲闪闪的,州县牧令(堂翁)或许就要大方得多。乾隆时学者洪亮吉讲到这种见怪不怪的现象,他说,乡里要是有人当守令了,大家就会议论“此缺出息若干,此缺应酬若干,此缺一岁中之可入己者若干”,还有“陋规若何,属员之馈赠若何,钱粮税务之赢余若何”,至于吏治民生是无人谈及的,可见世人眼中的官和官场了。如果真的“稍知自爱及实能为民计者,十不能一二也,此一二人者又常被七八人者笑,以为迂,以为拙,以为不善自为谋”[②②]。官场风气如此,令人可悲可叹,如有不合“时宜”者,反倒被人当作迂腐拙笨了。
    清代官场最喜以清、慎、勤三字相标榜,在顺天府档案中看到过好几种“清慎勤”的印文钤盖在文稿上,当是历任州县的篆章,或许以此自励。
    不过,看来官场既不清也难说勤、慎。“州县至繁,亦不过半日之公事,各牧令如不溺于声色之娱,断不致刻无暇晷。”[②③]官僚幕友、仆吏家人齐聚一处,或“终日宴饮”,或“昼夜聚赌”[②④],亦或狎妓女,宠娈童,捧优伶,生活奢糜,腐化堕落,离朝廷要求何止千万里。汪辉祖告诫州县官带子弟上任注意不要让他们学坏了,“官衙习气最足坏人子弟,如赌钱、唱曲、养鸟鱼、嬖优狎娼之类”[②⑤],更有甚者,内外勾通,倒卖盐引差票,霸占土地,操纵官商。其实,何只是“子弟”,官老子己所不为,子弟何以效之?
    宴饮迎送,例有明文限制和禁止,但作为官场通病是无法克服的。接官本不许出城,但十里八里,三接五接习以为常。会议而宴饮,似是惯例,以至于终日,则不知公务作何处理,上班即是宴会,宴会即是上班。吃喝所费,公帑报销,自不待言。如有上司驾临,甚或只是上司的幕友、书差,支应接待也是头等大事,丝毫不敢怠慢。
    州县官置身于这样一个环境中,不管是自觉自愿,还是半推半就,终将会麻木不仁,意气风发的青年士子也就变成老于此道的官僚了。公务本无所谓勤与不勤,公务就是公文,呈转送达,咨详禀饬,自有幕友和书吏办理,这也是官离不开他们的原因,官剩下的事就是在文稿上画诺(画圈或打勾)批行(批一“行”字),不过无法查证的是:这是否也有幕友的代劳。
    对于那些看不惯官场恶劣风气,真想做些事的人,确实很难了,早晚也要变成畏首畏尾,谨小慎微的人。顺天府档案中不止一处发现“谨言慎行”一类篆印,也许是透露了此类良心未泯者的心态。康熙间经学大家阎若璩讲过守令之苦楚,“皇皇然但知避罪而不肯立功,但知奉上而不肯恤下,一有恤下立功之心,而遂不终日而使去(罢官)”[②⑥]。阎先生是为洁身自好、品行高雅、勤于王事者叹息。既然“恤下立功”可能无功而有过,做多错多,大家又何不小心、专心而“奉上”呢?也许这就是为官之“慎”了。
    理想与制度的矛盾 对州县官的期望值与州县吏治的现实呈现着鲜明的矛盾,这实际上是理想与制度的矛盾。从根本上讲,吏治的败坏是专制制度本身决定的,从上而下的权力架构,集权主义体制,确实使得官僚们眼睛只向上看。至于没有民主选举及监督机构,没有分权制约的组织形式,这都是无须讨论的。即使有御史监察制度,也难及于基层州县。对州县的考核监督,三年大计,不过流于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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