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一权”—没有例外存在么？
孙永生
【关键词】一物无权 悬置状态 取回权期待权
【全文】
“一物一权”—没有例外存在么？
—对所有权保留买卖中的所有权状态的实证分析
一物之上，只能有一个所有权，对于物权法的该项基本原则，至尽没有人提出一个令人信服的反例，法人财产双重所有权是应景之作，建筑物区分所有或是单独所有，或是共有，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两个所有权，个别学者提出的所谓反例最终都被证伪。作为主流派，支持“一物一权”原则的学者们认为，一物一权是所有权概念在逻辑上必然演绎出来的结论，在这些学者看来，任何“一物一权”原则的反例都难以想象。
“一物一权”原则存在着反例。在保留所有权买卖中，买卖标的物上的所有权状态决非一物一权所能描述，其权能状态是一种与一物一权完全不同的状态，构成“一物一权”原则的例外当属无疑。
具体而言，在所有权保留买卖中，买卖标的上的所有权处于悬置状态，所有权人空位，无论是出卖人，还是买受人，均不是所有权人，与一物一权相对应，此时的所有权状态是一物无权，即没有人在标的物上享有所有权。买受人不是所有权人，学者们对此基本无异议，都承认其享有的只是所有权期待权，所有权作为被期待的对象，只是在将来才有可能发生。然而对于出卖人不享有所有权的观点，则没有人清晰、明确地提出过。学者们普遍所持的观点是，出卖人仍然是所有权人。尽管所持的人颇多，但这种观点在逻辑上并不缜密，是对保留所有权买卖中所有权状态的曲解。
按照这些学者们的观点，出卖人拥有所有权和取回权，这在逻辑上完全自相矛盾。所有权与取回权是两个相互冲突，相互排斥的概念，说所有权人有取回权，难免有些荒唐。标的物本来就是你的，当然可以取回，在所有权之外设立取回权，无异于画蛇添足。在这里，出卖人或者享有所有权，或者享有取回权，不可能同时既是所有权人，又是取回权人，享有所有权，则根本无取回权存在的必要；享有取回权，那一定以所有权的离开为前提，所有权没有离开，何谈取回！谁也不会认为出租人在标的物上有取回权，因为标的物本来就是出租人的。学者们的逻辑有些简单了，认为所有权既然没有移转给买受人，那当然就还是出卖人的。然而学者们忽略了，标的物虽然没有移转给买受人，但却从出卖人处移转开了，或者说移转走了，此时的所有权处在中间状态。没有移转过去，未必就一定在原地不动。
所有权已经离开，或者换句话说，所有权已经被处分了，只是对买受方还没有发生所有权产生的效果。所谓的保留是在处分的基础上的保留，没有处分，则无所谓保留，这与日常用语中的保留的含义完全不同，后者的保留含义与处分完全没有关系。虽然使用的是所有权保留的概念，但严格地说，并非保留了所有权，而是保留了取回权。实际上，在所有权保留买卖中，出卖人已经将所有权形成权处分给了买受方。一项所有权的形成权被处分给了对方，自己当然不可能再是所有权人。所有权的形成权被处分给了对方，学者们仍然认为出卖人是所有权人，这在逻辑上十分奇怪。拥有形成权之后，买方对标的物上的管领力和支配力远多于出卖人，前者都不是所有权人，后者怎么可能是呢？！处分不一定就处分给对方，没有处分给对方也不一定就仍然是出卖人的，对所有权形成权的处分是一种悬置处分，处分的只是形成权，所以出卖人还保留有取回权；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讲，由于处分了形成权，所以保留的只是取回权，不可能再是所有权。从买方的立场上而言，其得到的也只是所有权形成权，而不是所有权，当然也不是标的物上的所有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