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皆有法式”:国家本位下的纵向法律
新兴地主阶级在打击世袭贵族政体时,也在很大程度上冲决了宗法家族制度。其重要手段就是把个人从家族的樊篱中拉将出来,使个人与国家建立了直接而简洁的权利义务关系。这样一来便从客观上多少承认并保护个人的某些利益。但是,新兴地主阶级的政治目的并不是解放个人,使个人自由地发展工商业,并进而建立一个“市民社会”;而是建立和巩固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政体。为保证集权专制机器的正常运转,新兴地主阶级建造了庞大的官僚机器并严密地操纵着它。靠着这架机器和法律,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毫无例外地置于专制王权的支配之下。国家享有一切权利,个人都承担全部义务。这就使原先横向的法律终于变成纵向的法律。个人在经历了宗法家族世界的长途跋涉之后,攀上山顶,刚刚看到新世纪的霞光,接着便走向专制主义的深谷。
专制法律对居民的控制
专制法律对一般居民的控制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户籍管理制度。《商君书·境内》:“四境之内,丈夫女子皆有名于上,生者著,列者削”;《徕民》:“上无通名,下无田宅。”居民生了孩子要去官府登记。籍簿上注明姓名、年龄、身份、籍贯、住所及其他事项。秦律规定:生了女孩“弗举而杀之”,即“擅杀子,黥为城旦舂”。[(5)]居民取得户籍,便具有了相应的法律身分。居民死亡应去官府注销户籍。有人自杀,其家人不向官府报告就把死者埋掉,要处以罚金。[(6)]官吏帮助秦人出境或除去户籍的,要受到处罚。[(7)]居民非正常死亡的,要“以其诊书告官论之”。[(8)]其次是什伍连坐之制。什伍连坐之制起初始于军队。《商君书·境内》:“其战也,五人束簿为伍,一人羽(逃)则轻(刭)其四人”。后推广到地方行政领域。《韩非子·定法》:商鞅“连什伍而同其罪”;《史记·商君列法》:商鞅“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秦律规定:“盗及诸它罪,同居所当坐”。[(9)]某地发生强盗案,当地里典、伍老要承担法律责任。[(10)]甲控告乙“贼杀人”,应赏甲黄金二两。[(11)]夫有罪,妻告发,妻可免罪。[(12)]其三是对居民其他行为的控制。比如,禁止投递匿名书信;诬告反坐;弃妻应向官府登记,“弃妻不书赀二甲”;居住在农村的百姓不得卖酒;看见有人杀伤他人,在百步之内不去制止的,应处罚金;[(13)]百姓在外住房,须有凭证。否则,“舍人无验者坐之”,[(14)]等等。
专制法律对官吏的控制
《商君书·农战》:“善为国者官法明”;《韩非子·外储说右下》:“明主治吏不治民”。可见新兴地主阶级十分重视对官僚的控制和支配。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首先,要求官僚忠于君主。《商君书·画策》:“为人臣忠”;《韩非子·忠孝》:“尽力守法,专心于事主者为忠臣”。《睡虎地秦墓竹简·语书》说,百姓犯罪“令丞以下知而弗举论,如此,则为人臣亦不忠矣”;《为吏之道》则宣扬“忠信敬上”、“敬上勿犯”,“为人臣则忠”;其次,官吏要通晓法律。《商君书·定分》:“敢忘行主法令之所谓之名,各以其所忘之法令名罪之”。《睡虎地秦墓竹简·语书》:“凡良吏明法律令事”;其三,官吏要严格依法办事。《商君书·定分》:“有敢定法令损益一字以上,罪死不赦”。秦律规定:听命书时“不避席立”,撤职;不执行命书,判处徒刑;[(15)]在司法审判中,官吏不得私自创制和适用判例,也不得自行适用类推;官吏违法,要依法受到制裁。如《史记·秦始皇本纪》载:“谪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地”;其四,官吏犯法也要实行株连。比如,“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16)]秦律规定“府吏有罪,令一丞也要承担责任;囚徒毁公家财产,官吏应立即笞打,否则应按半值赔偿。[(17)]
专制法律对国家财产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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