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问题是“全球化”与民族认同、公民美德的问题。“民族”、“民族国家”的概念现在也丧失了市场,现在一谈“民族主义”,就好像跟萨达姆、拉登一样,就好像跟恐怖主义联系在一块了。现在把北爱尔兰、车臣武装分子叫恐怖分子,其实他们还不是不想让人来侵略和欺负?现在不管价值性的东西,只看那个行为。但有人说过“恐怖是弱者唯一的武器”,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我搞什么恐怖啊?我把飞机、航母都开过去,那个不恐怖啊?你有正当理由,人家就没有啊?如果说把terror加上lism,跟背后的价值相联,那要考察人家背后有没有正当的价值。全球化的过程中,民族、民族国家的概念被贬低了,我们国家又没有宗教,不像伊斯兰国家,可以通过宗教联结起来,民族认同和宗教认同、对神的认同是联系在一起的,民族情感和宗教情感连在一起的,是不容易打破的。我们民族的情感在哪里?需要一个东西、一个纽带连结起来。所以你看我们江总书记拜黄帝陵、到世纪坛,这些都是古代帝王干的事情,这就是民族认同的一个仪式,黄帝就是民族的共同祖先嘛。但我们通过文化大革命把这些仪式都打破,现在又捡起来,老百姓就不大会有那种认同感。这里面还有一个公民美德的问题,我曾在一篇文章的后记里面写过“共和国需要什么样的公民”?那个时候市场经济刚刚开始搞,国外人跟中国人讲,你别看我们吃喝玩乐,这么自由,(好像)没有集体主义。但是告诉你,我们国家要有危难的时候,每一个公民都能挺身出来。这是属于市民社会里的自由主义,但只要是属于公共的问题,有了危机,这种公民美德、公民职责就迸发出来。所以我现在想,如果打仗,还有多少人愿意去打仗。美国人就是很有意思,美国政治好像很散,好像没有深思熟虑的,但他实际上考虑得很长远,不断地制造战争,塑造民族的战斗力,“我们又死了几个人”,仇恨一下子就来了,民族认同感就有了。
吾国吾民“更能消几番风雨”?现在是最关键的发展时期,很难得的,你们出生、生长的这个时代,我们民族等了一百多年,这个时候如果再有一场风雨,别看现在搞得挺好的,一场战争就可以把一切都毁了。所以我们要冷静的思考所面临的种种危机,去创建我们自己的国家学说。昨天开会有人说:我们现在这么好的时机,如果再搞不出一个好的
宪法、好好的实施
宪法,那我们就愧对自己、愧对前人,也愧对后人。确实是如此,民族很不容易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发展、建设空间。邓小平的功能真是太大了,他对国际形势的一个大的判断:现在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所以我们赶快利用这个时期发展经济。李嘉诚说,我们十三亿人要感谢他。真的,人有时候生活在这个时代中,不会去考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时代;如果我们从历史的眼光去看这个时代的发展,哪怕我们十三亿人,这么多聪明的人,真要感谢一个人和一个人的勇气。
我们的时代是一个物欲熏天、自私自利的时代,但我们民族从来也不乏“忧天悯人”的思想者。晚清的变法维新、立宪运动,共和革命,以及后来社会主义思想的传播与革命实践,都证明了这一点。当代“三个代表”理论,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旨在论证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的主权理论,无论如何是一种积极的努力。现在有志文人提倡新民本主义,就是冀望用民权制度发展传统的民本主义。我们的立宪主权,就是要融合民权保护与国家权威的一种知识努力。
但是我们思考我们面临的时代危机,要创造我们的国家理论,以及一切的创造性思考需要起码的知识基础,为此,这个课的用意主要还是一种知识积累。心中怀有大的问题,但是我们的入手是那些非常繁琐、枯燥、难懂、不好读的知识性的东西。宪政与主权理论课程意在深入宪政理论和主权理论的知识谱系,钩沉发微,吸取一切有益的知识养料。重点在于主权理论,但我们研究主权理论,是在宪政主义的框架内展开的,目的在于为理性的国家制度建设贡献急需的理论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