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赵晓力对新制度经济学的迷恋如同大法弟子对flg的热诚。盛夏的晚上,看书归来,大裤衩一换,赤脚站在水泥地上,一手抽着烟,一手摸着肚皮,就开始讲起来“夜审科斯”的故事。有一天,赵晓力看到一本《耶鲁法学期刊》,发现那些他所崇拜的法律经济学家集中在耶鲁,就激动地在墙上写下“到耶鲁去”几个大字,但也许仅仅早起两天背托福单词,此后一如既往睡到早上10多起床。
那时,郑戈是一个听到黄色故事就脸红的小男孩,情窦初开就暗暗喜欢上经济法班一位大家公认的最漂亮的小女孩,但也不过是上课时多看两眼。后来花了三天写了一封诗意盎然的情书,在书里夹了一周才鼓起勇气贴八分钱的邮票通过北大邮局寄到北大45楼。后来的结果是郑戈喝了半斤白酒做了一个了结。不过,郑戈和冷静的恋爱就更浪漫了,无论在什么场合,郑戈总是牵着冷静的手,我们戏称是小孩玩家家,这成了我们朋友中间一道亮丽的风景。至于诗人李扬,我从来没有读过他的诗,反而倒见了他写的知识产权的论文,我只是在一位喝两瓶啤酒脸色都不变的湖南女同学那里,见到他送的一本书,书的扉页上有他写的一首长诗,内容我已经忘了,只记得诗歌的缘起是和这位女同学喝酒。李扬后来由于受自称“革命党人”的老宋的牵连没能读博士,四年之后才如愿以偿。
我们在北大里生活,呼吸着北大的自由的空气。但是,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认同自己就是北大人。现在大家关注的“挑战杯”与我们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学校和系里的任何活动都似乎与我们无关。年终未名湖上敲钟的时候,我们在宿舍打拖拉机,江总书记来北大时候我们在床上睡觉,仿佛北大属于本科生的游戏,我们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时间长了总算对北大的未名湖有了点感情,但是,偶然去了武大,才知道未名湖不过是一个小池溏。面对武大校园中茂密的树林,我们开玩笑说,本科读在南大,硕士读在武大,博士读在北大。因为南京大学适合少年伤感忧郁的情怀,武汉大学树大山高,适合谈情说爱,谈恋爱没有北大未名湖边彼此的尴尬,博士应该好好读书做学问,北大的图书馆的确是最好的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在法学院读博士了。也是这个时候,我们才对北大日渐情深。听周其仁、戴锦华的课,参加“法律文化研究中心”的活动,和其他系的朋友在一起读福柯,乐此不疲地格式化安装软件拨号上网参加BBS讨论。然后就是自由地写博士论文。也是在毕业最后酷热的日子里,我经常到48楼一层法学院小师妹的宿舍里中午一起吃饭看VCD,她们大多是学习刻苦、成绩优秀的保送生。从她们那里,我了解了北大本科生的生活。所以,我给99级本科生做了班主任后,就告诉大家:无论多忙、无论多累、无论多少心痛、多少眼泪,本科一定要谈恋爱。青春美好,架不住未来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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