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市场经济的成功说明经济的成功必须依赖于其他制度的跟进,或者说依赖政治的、法律的秩序能保障一种良好的经济的发展。有人曾经认真地分析了英国兴起的历史,并且同中国的现实进行了对比,认为当时对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的说法是很荒唐的,因为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并不只是一种经济形态,市场经济也包括了政治制度的保障功能。当我们观察英国资本主义兴起的过程的时候,在相当程度上可以说是因为它们的普通法、衡平法等法律制度的胜利。法律职业也在兴起,在以前的法律职业都是国王派一个官员以权力来裁判纠纷、处理案件。而现在变为一个人之所以有法官的角色,能够处理纠纷、裁判案件,他的合法性基础并不仅仅在于国王,更重要的是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间可以利用一种专业化的知识来裁判案件。也就是说人们发现自己行为具有一定的可预期性,可以根据法院现在的裁判来预期未来行为的法律效果,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演进。这个时候,我们就发现政府的权力,包括法院的权力越来越趋向规范化这个方向。也就是说权力的行使不再是随意的。我们不允许一种简单的像父亲、儿子那样的论证,比如说党啊,亲爱的妈妈,但是妈妈的权力并不受到规范的约束。实际上专业化的兴起就给英国这样一个社会的发展带来了一种非常重要的契机。
在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市场经济的社会并不仅仅是经济的问题,而且是法律的问题、政治的问题、宪政的问题。一个国家的政府是否受到法律的严格的、规范的约束是要直接影响经济发展的。当一个国家的政府的权力不受约束的时候,哪怕它标榜自己代表人民的利益;当一个国家的私有财产得不到法律的严格的保障的时候;如果一个国家没有一种基本的政教分离的传统来保障人们的言论自由、思想自由、学术自由;如果一个国家没有一种良好的专业化的兴起,我们就发现这个国家无法实现经济的繁荣。所以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对历史的概括可能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也就是说不光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而且有时候上层建筑也会反过来决定经济的发展。
我记得有一个人出访英国的时候写了一本日记,就发现当时英国的经济之所以能够发展的原因不在于有坚船利炮这个事实本身。严复到英国留学的时候有一个爱好就是跑到英国的法庭里边去听审判,一连好几天都怅然若失,后来就去找郭松涛先生说他看到了英国这个国家“公理日升”,公理天天都在升涨,英国的富强的根源也正在于此,在于制约国家权力、保障司法的司法机器,使得正义不断地升涨,使得一个民族的活力不断地强化。因此,这段时间里全国都是对宪政问题如此关注是有根源的。比如要增加全国人大的19个专职委员,就在这个屋子里面,天则所和经济观察报搞了一个座谈,在两会期间报道了。大家之所以如此关注这个问题就是大家意识到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法律秩序,没有一个良好的宪政就不可能有一个量好的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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