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经济全球化与我国引资战略的调整
(一)难以利用跨国并购方式引进外资是我国近年引资势头下降的重要原因
引进外资对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作用,已越来越为人们所认识。然而就在此时,我国引进外资却出现了下降趋势。继1996年和1997年增幅连续下降之后,1998年首次出现负增长,1999年又比1998年下降8.4%。中国引进外资在世界上的排名也从多年来的第二位退居到第四位(位于美国、英国、瑞典之后)。2000年引进外资虽比1999年有所增长,但就其在全球国际投资总额中的比例而言,仍然是下降的。
笔者认为,引进外资下降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我们引进外资的方式上存在某些局限,难以用当前国际通行方式引进外资。80年代中期以来,特别是进入90年代,国际资本流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经济日益全球化背景下,跨国公司以强化市场地位、降低成本、提高效率、优化资源配置为目的的跨国并购异常活跃、高潮迭起。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1996年至2000年世界投资报告的统计,近年来,全球跨国投资的总流量连续猛增,跨国并购则成为跨国直接投资最主要的方式。统计数字显示,1995年跨国直接投资总流量为3150亿美元,其中以跨国并购方式进行的直接投资为2290亿美元,占跨国直接投资总流量的72.7%;1996年跨国直接投资总流量达到3500亿美元,其中以跨国并购方式进行的投资流量总额为2750亿美元,占跨国直接投资总流量的79%;到了1999年,全球外国直接投资总额为8440亿美元,跨国并购为7200多亿美元,占整个外国直接投资总额85%以上。1999年单项交易值超过10亿美元的跨国并购就有109起。
上述情况表明,目前国际上跨国投资的主要形式已从创建式投资转为收购兼并式投资。
反观我国的引资情况,1999年吸引外资404亿美元,其中创建式外资380亿美元,接近95%。以并购方式吸引的外资比例微乎其微,不足称道。面对引资下降的趋势和世界引资排位落后的趋势,某些新闻媒体玩起统计游戏,称1999年我国以创建方式引资已居世界第一。殊不知,以创建方式引资已成为国际直接投资的非主流方式,以此自居只会误导引资政策的战略安排。
从全球范围来说,我们的对外引资实际上还处于“非主流”的状态,没有融入全球性的跨国并购浪潮之中。可以预计,如果在应对跨国并购方面没有新的重大突破,我国吸引外资形势将日益严峻。
大量外资尤其是跨国公司无法以并购方式进入,将严重制约我们吸引国际直接投资的增长。为此,我们应当深入探讨跨国并购及其对我国利用外资的重大影响,从而对我国引资政策作出相应的调整。
基于对国际和国内环境的综合考察和分析,我们认为,下一阶段应当把通过跨国并购方式吸引外资当作工作重点。我们认为随着全球跨国并购的形势,具体考虑我国国有企业的改革深化,利用外资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这个阶段就是充分利用跨国并购来吸引外资。
(二)中国引资战略的调整
跨国购并与经济全球化不可分隔、相辅相成。随着中国的入世,中国将加快融入世界经济的速度,中国不能回避跨国购并对中国吸收外资和经济调整带来的影响。大量外资尤其是跨国公司如果无法以并购方式进入,将严重制约我们吸引国际直接投资的增长。为此,我们应当深入探讨跨国并购及其对我国利用外资的重大影响,从而对我国引资政策作出相应的调整。我国调整外资战略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设法利用国际通行的并购方式引进外资。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则需要国内一系列配套改革措施,如证券市场、产权交易市场、企业拍卖市场如何对外资以并购方式进入中国市场适度开放的问题、有关法律法规的制定问题,以及与国有资产重组和国有企业改革的衔接等问题。惟有如此,才有可能实现我国利用外资的战略转变,才能使中国更好地利用外资。
鉴于我国吸引外资持续下降的状况以及利用外资参与国有企业改制重组的需求,我国对待跨国投资和并购的政策开始有所松动,出现了一些新政策导向。
党中央在“十五”计划的建议中明确提出,要“适应跨国投资发展趋势,积极探索采用收购、兼并、投资基金和证券投资等多种方式利用中长期国外投资”。朱熔基总理在对“建议”的说明中也指出:利用外资的形式要更加多种多样,除了原有的一些形式外,还要采用收购、兼并、投资基金和证券投资等多种新的方式,利用国外中长期投资。积极吸引国外跨国公司来华投资,建立技术开发中心,参与国有企业的改组改造。在与外商合资经营时,除关系国家安全和经济命脉的重要企业必须由我方控股外,其他企业不必都要控股。
据外经贸部权威人士披露,中国将进一步放宽外商投资政策,将允许外资企业申请在A、B股市场上市。我国“入世”后将开放一些投资领域,而市场准入程度的提高,也使外国投资者获得更多的投资机会,并有可能使跨国公司实现某些战略并购意图。应当看到的是,这些相关领域利用外资政策出台的快慢和力度的大小,将直接影响我国利用国际直接投资的增长速度。为此,我们在利用外资政策上特别是跨国并购方面急待实现新的突破。
(三)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对策思考
显然,我们已经意识到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重要性,并提出让外国投资者积极参与中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和国有企业改革,包括让外资进入企业拍卖市场或通过购并参与国有企业的改组改制。国家经贸委也公布了《
关于国有企业利用外商投资进行资产重组的暂行规定》,这勾划出了下世纪初中国经济发展战略的轮廓。中国将本着“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集中力量从事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同时把一些在国际竞争中明显处于劣势的行业让给外资经营。外经贸部近年来也一直在跟踪跨国公司的投资走向,把跨国购并作为一个重要课题在研究,并会同国家工商管理总局和国家外汇管理局等有关部门开始起草《外国投资者收购国内企业股权或资产的规定》。
借鉴发达国家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经验,通过跨国并购方式可以吸引更多的外资,弥补中小国有企业改革过程中的资金短缺问题,这是极好的机遇;但如何在接受跨国并购的过程中充分利用跨国并购的引资效应并遏制其负面效应,这又是严峻的挑战。为此,我们必须作出理性的思考。
1.转变观念,正确认识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利弊得失
尽管有关跨国并购的效应问题至今还有很大的争议,但各主要并购国的并购审查实践以及极为少见的跨国并购否决案件的统计数据表明,跨国并购对被并购企业的国家经济发展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对促进国内市场的有效竞争具有积极作用。联系中国的实际,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积极作用表现在:第一,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可以有效补充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的资金不足,为国企改革创造有利的融资条件;第二,以并购方式有助于保留原来濒于破产企业的就业机会,并通过“波浪效应”增加再就业机会;第三,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会导入国际经济通行的规则惯例,树立市场经济中企业营运的样板,有助于从外部促进中国市场的发育和市场机制的生成;第四,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有助于我国产业经济结构的调整、升级和优化,促使我国新的资金技术密集性产业支柱的形成;第四,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有助于跨国并购以先进方法培训我国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开发我国高素质的人力资源;第五,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有助于我国企业学习、应用和推广跨国公司科学经营管理现代化大企业的经验,提高我国企业的管理水平。
以并购方式引进外资的负面影响的核心问题是垄断倾向。跨国公司的“天性”是追求垄断地位,谋取垄断特权,它一旦控制市场就可能压抑竞争、降低市场效率、扭曲市场结构,有可能妨碍社会主义市场的建立,造成一种垄断代替另一种垄断(原来的国有企业的垄断)的局面。垄断会带来社会资源的浪费,社会福利的损失和社会效率的降低。
2.趋利避害,做到市场调节、政府干预、国际协调三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