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圣外王问题隐含着中华文化的超越性问题:中华文化的内在超越路向横向扩展有余,而上下纵贯不足。此体现为内圣外王主要是平面化地自内向外展开,而如西方文化之十字架隐喻的自上而下的纵贯十分不足。9
依照牟宗三先生的论述,儒家是纵贯纵讲,道和释是纵贯横讲,西学的主流是纵贯横讲。儒家的心体、性体、道体、知体(良知之体),都是一体。而康德也是纵贯纵讲,因为讲意志的自律。智的直觉不能给我们知识,它是创造原则,而非认知原则。不能以感触直觉的方式去认识它。感触直觉在横的关系中,它能给予一个对象而不能创造一个对象。横的认知关系属于感性和知性,智的直觉在纵的关系中。上帝与人都具有智的直觉(悟性)。智的直觉只有从道德的实践中才能转化出来。由康德的道德的神学(moral theology)转变成儒家的道德的形上学(moral metaphysics)。儒家以道体代上帝,心体与道体为一,结果只剩下一个。牟先生认为,中华文化的政道不足,而治道有余。中华文化为理性之运用表现(Functional Presentation),而缺乏理性之架构表现(Constructive Presentation)。然而,牟先生对起源于自由主义的民主宪政学说有着深刻的误解。这以牟宗三的政道与治道之分最为典型。他认为在中国古代的君权之下,政道无民主,治道有民主。10 "这里他把科层组织的合理化与民主这个有关国体的问题混淆起来。民主涉及的是国家权力的组成、运用和更迭方式,而不是指国家机器中的任何一特定部分。" 11
中华文化的新中道主要有自立、实践与人类三个观念。自立是中华文化的民族之根身和文化之道身从沉睡到匍伏到站起到直立的过程,即主体之建立过程,实践与人类则体现了根身与道身的双足和头脑的觉醒。此三个观念的形成贯穿了近代中华文化的思想史:从孙中山的民族主义到毛泽东的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到李泽厚的主体性实践哲学,此中体现了文化自强自觉自主自由进而自立的愿望。自立实践人类三观念的恰当安排即是一个中心,两手抓,即自立中心(太极),实践与人类分处两翼(两仪)12 。新中道是冲突(二元)与和谐(一元)之间的某种折衷或平衡,因而是不一不二的。中华新文化的演进过程是儒学、佛法、哲学、神学四学之会通,而形成新中道的过程。
(一)新内圣外王关系:旧内圣外王即明体达用。新内圣与新外王13 则是不一不二的关系:首先,内圣与外王不一,二者应一分为二,内圣归内圣,外王归外王;其次,内圣与外王不二,二者合二为一,宪政之道和道德之道究竟为一。外王问题不仅是民主与科学问题,而且是整体的政制问题。此中存在着知识论难题,即知识与价值的复杂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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