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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社会及其终结 ——秦汉至晚清历史的一种社会学阐释(十七)

  严复另一高人一筹处又在其看到现代学术须与政治两分,教育须与政治有某种脱节。他批评“今日学校官制之弊,实生于可坐言即可起行之立念耳。”30 主张“学成必予以名位,不如是不足以劝。而名位必分二途∶有学问之名位,有政治之名位。学问之名位,所以予学成之人;政治之名位,所以予入仕之人。若有全才,可以兼及;若其否也,任取一途。……农工商各业之中,莫不有专门之学。农工商之学人,多于入仕之学人,则国治;农工商之学人,少于入仕之学人,则国不治。野无遗贤之说,幸而为空言,如其实焉,则天下大乱。今即任专门之学之人,自由于农、工、商之事,而国家优其体制,谨其保护,则专门之人才既有所归,而民权之意亦寓焉。”31 严复为我们粗略勾画了一幅人们各自奋发,国家仅予保护,各种专门之学多途并进的现代社会的远景,而其间却不幸还可能要经历一个艰难的、在政治、经济、文化三位一体中尤其突出政治,归重政治一途的过渡时期。
  谭嗣同亦批评今之所谓官“甚伙而可纪”,尤其是保举滥,捐例开,“士农工商并出于仕之一途,屠沽无赖,错杂其间”。他主张办学会,使官中之人才皆出于学,而“官中之人才皆出于学,于是无变科举之名,而有变科举之实”,32 甚至“有废科举之实”。33
  梁启超也与严复一样认为∶假如中国能够闭关画界,永绝外敌,未尝不可以治天下,而且,他对清代之治给了相当可观的评价。他在1896年开始在《时务报》刊载的《变法通议》中的“论不变法之害”一文中说∶
  中国自古一统,环列皆小蛮夷,但虞内忧,不患外侮。故防弊之意多,而兴利之意少;怀安之念重,而虑危之念轻。秦后至今,垂二千年,时局匪有大殊,故治法亦可不改。国初因沿明制,稍加损益,税敛极薄,征役几绝;取士以科举,虽不讲经世,而足以扬太平;选将由行伍,虽未尝学问,然足以威萑苻;任官论资格,虽不得异材,而足以止奔竞;天潢外戚,不与政事,故无权奸僭恣之虞;督抚监司,互相牵制,故无藩镇跋扈之患。使能闭关画界,永绝外敌,终古为独立之国,则墨守斯法,世世仍之,稍加整顿,未尝不足以治天下,而无如其忽与泰西诸国相遇也。34
  在“论科举”一文中,他甚至对取代了世卿制的科举也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科举敝政乎?科举,法之最善者也。古者世卿,《春秋》讥之;讥世卿,所以立科举也。世卿之弊,世家之子,不必读书,不必知学,虽騃愚淫佚,亦循例入政,则求读书、求知学者必少,如是,故上无材 。齐民之裔,虽复读书,虽复知学,而格于品第,末从得官,则求读书、求知学者亦少,如是,故下无材。上下无材,国之大患也。科举立,斯二弊革矣。故世卿为据乱世之政,科举为升平世之政。35
  但今日与万国既通,要保国、保种、保教,则不能不变法,而“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在变官制。”36 中国要求自强于今日,必须以开民智为第一义。梁启超虽主张“欲兴民权宜先兴绅权”,先“开绅智”,而“开官智又为万事之起点”,37 但两者并不矛盾,因为正要借助绅权来“广开民智”,先使一部分人(绅士)明白起来,再使大多数人(民众)明白起来,此时绅权尚未与民权对,而是与王权对。正是从“开民智”的立场出发,旧科举的弱点立刻呈现,此正如梁启超所问∶“故号为受教者四万万人,而究其实能有几人?”所以他忧虑一旦不再以经义取士,则儒教之经典殆几绝也。“吾恐二十年以后,孔子之教将绝于天壤,此则可为痛哭者也。”38
  但更直接更紧迫的焦虑还是国家之救亡图存,保国先于保教。国家要救亡图存,则必须各行各业都有好学杰出之士;“凡国之民,都为五等∶曰士,曰农,曰工,曰商,曰兵。士者学子之称,夫人而知也。然农有农之士,工有工之士,商有商之士,兵有兵之士。……今夫有四者之名,无士之实,则其害且至于此。矧于士而不士,聚千百帖括、卷折、考据、词章之辈,于历代掌故,瞠然未有所见,于万国形势,懵然未有所闻者,而欲与之共天下,任庶官,行新政,御外侮,其可得乎?”39 他并观察了昔人对科举的批评及今人的改革意见说:“昔人论科举之弊不一,而以探筹之喻为最当。所谓非科举之能得人才,而奇才异能之人之能得科举,斯固然矣。然奇才异能者,固能得之;闒冗污下者亦能得之,则将何择也?……今之为说者,每以科第猥滥,欲裁中额,以清其途;不知由今之道,无变今之法,虽进士之额,裁至数十,举人之额,裁至数人,而猥滥如故也。”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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