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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社会及其终结 ——秦汉至晚清历史的一种社会学阐释(十四)

  并且,他认为代有其法,明清以时文取士还是合适的,天下事莫不有名有实,如仅务其名,则古取人之乡举里选,策论诗赋,也即今之时文,其不能得人是一样的,而如果按其实,则于时文观心术,即古之乡举里选也,于时文徵学识,即古之策论诗赋,其能得人也是一样的。47 时文“无关学问,而有系科名”。48
  袁枚并且主张习时文不必要国家出钱出力去培养,考时文也不是旨在养成学问,而只是觇其已经达到的学问水准。“时文者,干禄之具,宣听士之自谋,而不必朝廷代为之谋 。”卢抱经论时文亦曰“时文者,验其所学,而非所以为学也。”49 章学诚(1738-1801)则把举业比作先秦士人周游列国见君求用之“贽”(见面礼),又比作用以购买生活物件的媒介——金钱,以下是他的一段话∶
  制举之业,如出疆之必载贽也。士子怀才待用,贽非才。而非贽无由晋接,国家以材取士,举业非材,而非举业无由呈材,君子之於举业无所苟者,必其不苟於材焉者也,余尝谓学者之於举业,其用於世也如金钱,然人生日用之急,莫如布帛菽粟,彼金钱者,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流通交易,不用金钱,而用布帛菽粟,则布帛菽粟,必且滥恶售伪,而病人衣食矣。故急在布帛菽粟,而质剂必於金钱,理易明也,学人具有用之材,朴则有经史,华则有辞章,然以经学取人,则伪经学进而经荒,以史学取人,则伪史学进而史废,辞章虽可取人,毕竟逐末遗本,惟今举业所为之四书文义,非经非史非辞章,而经史辞章之学无所不通,而又非若伪经伪史之可以旦夕剿饰,又非若辞章之逐末遗本,上以此求,下以此应,正如金钱之相为交质耳,非然,徵金钱者,志不在金钱,而在布帛菽粟。试士以举业者,志不在举业,而在经史辞章有用之材。富家广有金钱,正以布帛菽粟,生人日用所需无所不聚之所致也,士子习为举业,而忘所有事,则如锻工铸匠,仅能熔造金钱,而家无布帛菽粟之储,虽金钱出入其手,而其身仍不免於饥寒者也,科举之士,沿流忘源,今古滔滔,习焉不察,惟豪杰之士,警然有省,则不肯安於习俗,由举业而进求古之不朽,此则不负举业取人之初意也。族婿屠君怀三,英年负奇,所为举业之文,已自裦然成集,父兄师友,嘉其志尚,为一再付刻,以问当世,其业既斐然矣,君犹自不足,以其所刻齐霁岚制义三集,凡若干篇,以质於余,余惟君能不苟於举业,必能不苟於有用之材。金君墨闾叙君文曰,见君所为古文,有见道语,则已从事於古人之不朽。举业其余事也,然举业所以求知於人者也,英妙之年,刻以问世,唐人投行卷,宋人进策论,皆为进身之贽。亦其例也,经史辞章,无论华实本末,要皆求立於已者也,十年读书,十年义气,毕生事业,不以岁月为期,昔伊川易传既成,门人请出以问世,伊川云∶尚冀有所进也,著述之事,所求者远大,古人不欲早传,自有深意,与举业不同道矣,譬之富家金钱,与世流通,而田宅世业,恃以安身而养命,则终身守之,而不与人为市,故能长守富也,余於金钱田宅,皆无所有者也,然常从事於斯矣,如牙人贫无立椎之地,犹能品评物价者也。50
  章学诚确实不失为一个客观、公允的品评者,我们还可以把这段话与王阳明的一段话比较。王阳明说,自举业初起,而后有所谓“古文”,古文之去六经远,由古文而举业又加远矣。“然中世以是取士,士虽有圣贤之学,尧舜其君之志,不以是进,终不大行于天下。盖士之始相见,必以贽,故举业者,士君子求见于君之羔雉耳。羔雉之弗饰是谓无礼,无礼无所庸于交际矣。”要工于举业,不可不学古,弗工于举业而求于进,是伪饰羔雉以网其君也。“是故饰羔雉者,非以求媚于主,致吾诚焉耳。”51 以上言论说明以时文举业为“贽”、为“媒”(或俗称“敲门砖”),确实是明清士人相当持久的一种认识。康熙时何焯说:自元八比取士至今,“推而褒之者十九,薄而贬之者十一”,52 也表明即便在明末清初的反激之后,大多数士人还是颇认同以八股时文作为进身之道。并且,即便此为小技,一旦决定做它,士人也就应认真对待,不苟于此,“以致吾诚”。因为,如果要进取遂志(无论此志是行道还是养亲),它毕竟是一绕不过去的开始,它又仅仅是开始,故对此一始业,在一段时间里不能不谨,亦不能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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