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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社会及其终结 ——秦汉至晚清历史的一种社会学阐释(十四)

  复奏并不否认时文有空言、无用的方面以及积久所生之弊,但一是没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后,37 一是毕竟经义精深博大,有才者既可于此心领神会,又未尝不可以此作为进身之阶。接着,复奏指出,如果不由文字选人,而复古代养士或察举之制,即如果大改,则结果可能只会徒增纷扰,乃至助长虚伪而已∶“必变今之法,行古之制,则将治宫室,养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於是,军旅谋於是。又将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终身不齿,毋乃徒为纷扰而不可行!又况人心不古,上以实求,下以名应。兴孝,则必有割股、庐墓以邀名者矣;兴廉,则必有恶衣菲食、弊车羸马以饰节者矣。相率为伪,其弊尤繁,甚至借此虚名,以干进取,及乎莅官之后,尽反所为,至庸人之不若,此尤近日所举孝廉方正中所可指数,又何益乎!”
  那么小改怎样呢?“若乃无大更改,而仍不过求之语言文字之间,则论、策今所见行,表者赋颂之流,即诗赋亦未尝尽废,至於口问经义,背诵疏文,如古所为帖括者,则又仅可以资诵习,而於文义多致面墙。其余若三传科、史科、明(原误为名)法、书学、算、崇文、宏文生等,或驳杂芜(原作无)纷,或偏长曲技,尤不足以崇圣学而励真才矣。则莫若惩循名之失,求责实之效,由今之道振作补救之为得也。我皇上洞见取士源流,所降谕旨,纤悉毕照,司文衡、职课士者,果能实心仰体力除积习,杜绝侥幸,将见数年之后,士皆束身诗、礼之中,潜心体用之学,文风日盛,真才日出矣。然此亦特就文学而言耳,至於人之贤愚能否,有非文字所能决定者,故立法取士,不过如是,而治乱盛衰初不由此,无俟更张定制为也。”38 最后几句话指出了科举考试的局限性,尤其重要。科举考试只是一种诉诸文字的基本能力测验,是要选合适的人任官,有这一道门大概总比没这一道门好,但是,并不能完全由文字看出人之能力大小和道德高低,而文字更无法决定“人之贤愚能否”,有些“奸邪之人,迂懦之士,本于性成,虽不工文,亦不能免”。所以,“立法取士,不过如是”,且国家之“治乱盛衰,初不由此”,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即国运并不赖此,国运并不随文运(严格说来只是时文之运)消长,虽然相反的情况倒是有可能。所以,国衰、国亡亦难以咎八股。科举较适合被视作是一种社会与政治联结的管道,而不是单纯的一种政治制度,不太依一朝一代的政治为转移,也不易仅仅因考场的文体文风就影响到一朝一代的政治。科举致力于把当时的一些突出者选上来,然而,这些突出者是否能力上超过前面或后面的被选者,选上后又是否能恰当地发挥作用,乃至于一代盛治是否能完全依赖于当时的人才,都是一些必须在当时一定的历史政治情境中回答的问题。
  清中叶的野议
  乾隆初,方苞(1668-1749)奉命编选《四书文》,并认为“制义之兴七百余年,所以久而不废者,盖以诸经之经蕴汇涵于四子之书”,“而况经义之体以代圣人贤人之言,自非明于义理、挹经史古文之精华,虽勉焉以其形貌,而识者能辨其伪,过时而湮没无存矣。”39 然而,这实在并不是方苞很情愿做的一件事情。方苞曾说∶“余尝谓关教化、败人材者,无过于科举,而制艺则又盛焉。盖自科举兴,而出入于其间者,非汲汲于利,则汲汲于名者也。八股工作,较论、策、诗、赋为尤难,就其善者,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故溺人尤深,有好之老死而不倦者焉。余寓居金陵,燕、晋、楚、越、中州之士,往往徒步千里以从余游,余每深颦太息。”40 方苞对科举时文的反感,主要是由于他觉得世人在这件事上过耗心力,是他看到世俗者“惟科举之知,及其既得,则以为学者之事终。”41 袁枚(1716-1798)自述∶“仆少不好作四书文,虽入学,虽食饩,虽受荐於房考,而心终不以为然。心之所轻,烟墨知之,遂致得题握管,不受驱使。四战秋闱,自不惬意。不敢有闵於有司。丙辰年,二十有一,蒙金中丞奏荐鸿词科,心乃 然喜,以为可长辞时文矣。不料此科亦报罢。齿渐壮,家贫,两亲皤然,前望径绝,势不得不降心俯首,惟时文之自攻。又虑其不专也,於是忍心割爱,不作诗,不作古文,不观古书。授馆长安,教今嵇相国家七岁童子,朝暮瞿瞿,寝食於斯。于无情处求情,于无味处索味。如交俗客,强颜以求欢。半年后,於此道小有所得,遂捷南宫,入词馆。四十年来真与时文永诀。”42 袁枚以半年专攻时文,换取四十年不涉时文且无生累,此不亦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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