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股)今夫后世未尝无可治之时也,抑未尝无图治之主也,方策未尝不在,而其政亦未尝不可举也,然而寡德之士,未闻道之人,其与人国家任天下之重,必曰通变而已,适时会而已。嗟乎,信如是也,先王所以为天下国家,何必九经,而抑知不然,
(后股)无论开创之朝,其谋谟类能识之微而虑远,其时会类须复剥而亨屯,必举是九经者而次第布之,即继体守文之君,而但明夫若为小康,若为大顺,则其势必相与扶树,以延国家脉於灵长,岂可曰卑之无甚高论,令今可施行也,尧以传舜,舜以传禹,禹以传汤,汤以传文武,胥是道已;无论圣明之世,其规划典要而不烦,其意度阔达而不苟,必本是九经者而恺悌将之,即张皇补苴之余,而苟知为得之则存,失之则亡,则其势亦必籍以维持,而稍缓祸机之横决,夫亦可见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矣,准诸东海,准诸西海,准诸南海,准诸北海,岂有异哉?
(收结)是何也?治天下国家,知之犹虚,而为之始实,而所为九经,仍达德达道之所推而广者也。
光绪十八年(1892年),张謇第三次入京赴试,这次会试的正考官为翁同龢。翁同龢在江苏卷子上堂后,一再提醒房考官们留心张卷。先是得到袁昶荐呈的施启宇的卷子,袁说∶像是张的卷子,但不一定拿得稳。待看到《四书》题中有“声气潜通於宫掖”的句子,更觉游移起来。接着是房考官、四川人施纪云荐上刘可毅的试卷,翁同龢起初也很怀疑,但是始终不能确定张卷是那一本,但施坚持“这确是张卷”,翁同龢一时也被他说得相信起来,而且看到策问第四篇中间有“历箕子之封”的句子,更证实这是到过高丽的人的口气,就立刻问袁昶,但袁总觉得该卷文气跳荡,恐怕有点不对。填榜前夕,房考官沈曾桐又要求看看该卷,等到看见制艺及诗秦字韵,断定绝对不是张卷,然而到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待到拆弥缝,方知是刘可毅。23事后,翁同龢、孙家鼐、沈曾桐等四处寻找张卷,结果发现在第三房冯金鉴那里,冯因鸦片烟瘾极重,张卷早被他以“词气宽泛”斥落了。光绪二十年(1894)会试,张謇因屡试不中,对科名已有些心灰意冷,只是在其兄的力劝下,勉强赴京再试,他连考试文具都是临时向亲朋好友们凑借来的,放榜时也没有去看,而结果恰恰是这一次他中了第六十名,并在随后的殿试中成为状元。24
得失总评
我们现在可以来考虑这样一个问题∶即决定考场取落,考生得失的因素究竟是什么?历代科场中人,科场外人在长期的历练和观察中似已形成了一些比较固定的看法,这些看法往往凝结为广泛流传的俗谚,这就是前面提过的“窗下莫言命、场中莫论文”。25 也就是说,决定取中与否的两个主要因素一是文,一是命。在窗下,在平时不能讲命,而是要讲文,不能幻想侥幸和走运,而是要努力读书作文;然而一旦进场,是否能中,这时就不能恃才了,患得患失首先有可能影响情绪,不妨一介不怀,得失置之度外,因为即便确实自信并正常发挥,也仍然可能不中,虽说“文有定评”,又确实还有种种我们上面提及或未提及的偶然因素会起作用,所以又有下面一谚如同上句注解:“场中莫论文,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26 唐彪甚至说∶“夫功名之得失,命实主之,不系文章也”。27 唐时亦言:“霍渭崖为主考,人问场中好尚如何,曰:尚命。命好而文好,应有收好文章者,命好而文歪,应有收歪文章者,命歪者,则反是,人皆服其真确,余谓此犹未尽此中利病,即使十六七双眼睛,皆取好文章,其取舍亦尚不一,即渭崖取其所取之文,而重阅之,其取舍亦当不同,又孰从而揣之乎,功名之道,天人与我,三者鼎足用事,又何从而断之乎。”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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