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吴士鉴,光绪己丑科(1889年)举人,壬辰科(1892年)榜眼,以翰林院编修直南书房,官至侍读。然而,其壬辰会试之获售,盖几失而得之。当时,卷在同考官第六房吴鸿甲手,头场己屏而不荐,迨阅第三场对策,吴乃叹其渊博精切,始行补荐,竟获中式。揭晓后,吴鸿甲对人说∶“其头场文,后来看亦甚工,不知初阅何以懵懂一时也。”吴士鉴子详记其父乡会及殿试时事云∶“戊子乡试,以先王父官词林,入官卷,典试钱樨庵阁学桂森甚赏二三场经策,以额满见遗,深致惋惜。时先王父修《杭州府志》艺文志、儒林、文苑传未成而入都,府君并续成之。己丑乡试,中第四十四名。典试为顺德李仲约侍郎文田、衡山陈伯商编修鼎。撤棘时,先七叔祖宝坚先中三十四名。监临崧镇青中丞骏谓∶‘官卷只两名,乃中在一家!’命取试卷磨勘,无瑕可指。陈编修以卷出己手,不敢与争。李侍郎乃言,‘浙江官卷,二三场无如此之博雅者,且功令弥封,凭文取士,更无官卷不准中在一家之例。’故府君述及此事,常有平生第一知己之感。……壬辰会试,中第三十七名,出吴唱初编修房。……吴编修阅第一场制艺,初未呈荐。及见二三场,已三月杪,以示袁忠节。忠节曰∶‘此人必非自田间来者,吾知其人,以浙卷不敢言。’因举三场条对东三省舆地甚翔实,遍告同考诸君。相率踵吴编修室,询此卷荐否。后经监试谢南川待御隽杭怂恿,始于四月朔呈诸翁相。时浙卷二十四名已定,翁相以府君卷为通才,不忍抑置。最后始撤去一卷,以府君补之。尝语同官曰∶‘吴某某实吾门之马郑也!’……及胪唱,府君以第二人及第。则又翁相国力主之也。”18 下面是吴士鉴光绪壬辰科(1892年)会试首场的首题文:19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破题)观君子之处物,无相因之弊焉。
(承题)夫矜之与争,以言举人,以人废言,皆相因者也,绝其弊者,惟君子乎!
(起讲)且人苟内之所主,而又外无所知,斯无足责耳,而如其内有所主,则必非其相异而是其相同,外有所知,则必信或从宽而疑或从刻,于是乎百弊生焉,然而君子远焉。
(一、二比)夫君子者,其问学备九流之徵,故方圆随用而皆神,所谓凝然不动,蔼然可亲者,皆出于斯人爱敬之私,而君子不由于作意。其聪明分万事之微,故取合随施而名当,所谓用不轻用,弃不轻弃者,亦出自学者推原之说,而君子因应于无为。
(三、四比)见为矜而已矣,见为群而已矣,而何有于争?何有于党?见为知人而已矣,见为知音而已矣,而何有言举人?何有于人废言?
(过接)此君子之常也,而子所以称君子者。
(五、六比)则以六典失而异说朋矣,师承既判,将有各不相通之故,而不能不示之以亲;三物亡而宾兴无据,挟策相千,不过匹夫意气之私,而不可不规之以大,
(七、八比)其故自教养无方,而人才日趋于委琐,于是有所抱负者,不能不异于众矣,既异于众,则旁观将诧之以为怪,而友生又将引之以为援,其书千卷,其徒万辈,其传百世,而举世不过附和显学之人,文质刚柔,更盛迭贵,此学术之大概也。夫子曰君子之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盖如彼也;抑自功名自宽,而俗流每习为揣摩,于是工于辨说者,不得不责其效矣,一责不效,而始则不过悔其误,继将概以例其余,喜之太轻,猜之太易,疾之太严,而朝廷遂为寂莫无人之地,取士官材,依递故事,此治术之极弊也。夫子曰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盖如此也。
(九、十比)而君子所以至此者,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原自有层累曲折之途;视远惟明,听德惟聪,乃更有观变沉几之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