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作者
黄永锋
【全文】
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渴望作者。
法学著作一茬一茬地出,法学教授一拨一拨地评,可我却越来越渴望作者。
在被法学浸淫了将近五年的今天,我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这着实是下了自己一跳——我过于神经质吗?
当看透了市面上流行的“权威话语”不过是一盘盘被翻炒的次数已没人能说得清的“回锅肉”时,请回答我:厨师到底是为食客的肚子而存在还是为“翻炒”而存在?或者用道貌岸然一点的话语——书写者到底是为成为作者而存在还是为成为喋喋不休的学舌鹦鹉而存在?或者再不客气一点——只知贩卖而不会生产知识的“N道贩子”还配称XX学家、XX学者吗?
也许作者真的已经死了(借用福科的话),在被指定的文字中死得无葬身之地。以复制既存话语为能事的还算得上是作者吗?如果“作者”这个词还有那么一点尊严的话,我们又应当怎样看待那些寄生在既存话语/知识里的书写者呢?
也许有没有作者真的是不重要了。问谁是作者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作者已沦落为书写者/抄写者的话。谁是作者又何妨呢?或许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那些“作者已死去”的话语的泛滥是如何成为可能的。
对此,冯象给了一个粗略但又非常“无情”的勾画:此时的写作,只有如一滴水融入集体的大海,只有完整正确地反映了布置创作任务的某某“同志”的意志,听写下那位“旗手”的每一句宝贵指示,并且将作品的成功完全归于集体和革命的路线方针,才有可能在政治伦理上为执笔人胜任。…对于样板戏那样的“无产阶级革命文艺”(作品),执笔人(作者)的独立人格和个人意志,恰是作品改造的对象。写作是作者改造自己的知识分子灵魂,清除错误思想,抛弃独立人格,争取做“新人”的一次机会。是福科在《何谓作者?》(“什么是作者?”的另译——笔者注)一文中(或许有意)没有揭穿的“作品杀作者的权利”的经典示范。[引自冯象:“法盲与版权”,载于《读书》2001年第1期。*]
如果说文本是在解释中生存的话,那么我要说,对冯象上述所作的“刻画”作“借古讽今”来理解或许更有现实意义。
法学著作一茬一茬地出,法学教授一拨一拨地评,可我仍越来越渴望作者。
我的眼前总是浮现出这样的图景:“权威”们在为话语的某类正确而迷恋于某个中心的轨道;“教授”们在为争取向权威靠拢而不敢逾越权威的轨道;没成教授的还指望教授在某类评审会中的美言;而讲台下边的则或痴迷,或茫然,或愤慨。总之没有作者。
书写者的“成果”往往会因为占据某个位置的人的话语之改变而改变,书写者更会因为各类“工具”和“资源”的便利而“著作等身”。然而对此,我总想说声:多关注些精神环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