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政府之所以会存在,乃是归功于我们的冷漠和惫懒;如果我们放任美国的政治论辩退化为毫无思想内容的政治宣传标语和十五秒钟一段的原声摘要播出,我们又如何能够指望我们的政府不以同样的语言来思维?不把它的权威建立在简单的爱国谎言之上?不在每当不知如何自处的情况下就去逮捕神秘的陌生人并且轰炸伊拉克?
十、开诚布公(Candor)
我们的民主制度的能量来源于公民用自己的声音来说话、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的意愿;在没有的美国政治美德中,开诚布公对于我们的共同福祉之兴旺来说恐怕是最为必要的。由于没打算受到欢迎或制造笑料,异议者的观点乍听之下通常会冒犯听众,被他们认为是不礼貌的、大逆不道的或者明显错误的。在2月15日全世界24个时区600多个城市发生公众反战示威(纽约有20万人参加游行,伦敦有75万人,巴塞罗那则有130万人)之前,美国新闻媒体忙于将反对入侵伊拉克的言论贬斥为无稽之谈或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微末浅见——持这些观点的人要么是渐趋老迈、迷恋和平的佩花嬉皮(flower children)、要么是过分自由主义的大学教授、要么是演艺界明星。在大规模游行示威活动发生三天之后,布什总统将这一事件类比为一个广告代理机构雇用的焦点小组(focus group),认为示威者所表达的是不严肃的和缺乏理据的意见,而且,十分肯定的是,他不会允许这种意见影响到他的判断、改变他的行动方针、或者以任何方式侵犯他自己的启蒙圣殿。
每一个社会都要依靠代表不同利益的党派来喊出自己的希望,使时间暂时静止,迎着由坚如磐石的官僚体系和轰鸣的法螺构成的世界上的狂风骤雨来保护自身。民主建立在一片充斥着更多危险因素的地基之上,它的结构与其说是像一座埃及金字塔,不如说像一座吊桥:它的坚韧程度取决于它的公民在一项共同完成的政治想象工作中的共谋。这项工程既可能向无政府的那一边坍塌,也可能倒向专制一方,除非相对的两股力量势均力敌,除非足够多的人民拥有足够的勇气来维系政府与百姓、城市与乡镇、资本与劳动、男人与女人、物质与精神之间的辩证法。
一旦被界定为一个永不止息的变化过程,矛盾与冲突所带来的痛苦便成为民主制度的题中应有之意,新的发现不仅应当被视为正常,而且应当被看作是生存的条件。正像我们前面说过的那样,这是一项艰辛的事业,它曾经遭受惨败,并且在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几乎为每一个欧洲国家所放弃。布什政府用热情而动听的谎言取代了真实并且有时令人不快的论辩,劝说我们放弃思考的工具,安心地躺在光荣的、环绕整个地球的帝国的枕头上安睡。如果我们接受了他的邀请,我们就会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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