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法的正义价值与中国法的秩序追求
田成有
【关键词】法律价值 秩序 正义
【全文】
西方法的正义价值与中国法的秩序追求
田成有
在探讨法律价值时，我们总会点出法律的价值有正义、自由、平等、秩序、效率等。事实上法律的价值在不同的国家和时期，其取向总是不同的。
在西方古罗马时代，人们崇拜神，认为神创造了人与万物，神也创造了法律，因而，他们把法律看成是一种永恒的、普遍的自然法则。如西塞罗认为法的本源既不是产生于人类的思想，也不是民族的习惯，更不是国家和执政者的创造，而是来源于神的意志。“法律是神的一贯意志，神的理性依靠强制和约束来指挥一切事物”。来自于神的自然法才是真正的法律，它具有高于一切人类社会立法的权威，因而具有普遍、永恒的性质。
柏拉图也认为冥冥之中有一个独立存在的精神世界，即“理念”。“理念”先于任何具体事物而产生，并产生与之相对应的具体事物。“理念”的最高层次是“善”，其次是“正义”。而法律就是“善”和“正义”的理念在人类社会的实现，因此，不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城邦，有了正义就可实现法，法就是实现正义的一种手段。可见西方法文化中，法律的价值取向是至高无上的正义，而非其他。亚里斯多德就曾指出，“政治学上的善就是正义，正义以公共利益为依归”“正义的本质是平等，也即相等的人就该配给到相等的事物”
正义的观念及其实现，除了在中世纪受到基督教神学的轻视外，在欧洲历史上一直受到极大的重视。当代西方哲学伦理学家罗尔斯则在其影响甚大的《正义论》一书中宣称，“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将法律的价值定位为正义，这种观念对对西方法律文化的影响十分深远，在这种法观念中，体现“正义”成为一种最高法则，它为世俗法的制订和实施提供了指导原则、价值标准和约束力量，使国家制定法难以成为某个人随心所欲的工具。另外，将法律的价值定位为正义，君主与人民都置于正义之下，使人们崇尚自己的精神创造物而不崇拜君主，体现了一种朴素的平等法律观。
与此不同，“中国古代，作为指导立法和司法实践，评判法律的标准，不是正义，而是秩序，或者说，秩序与和谐是传统中国文化中的最高法律价值。
以天人合一作为哲学基础的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其价值目标是要寻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秩序和谐。它认为自然界存在一种天理，并包含天、地、人三者之间的相互作用，决定世界安宁和人们幸福的是和谐。它包含两个方面内容：一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人们的行为应该与自然秩序相协调一致；二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在社会交往关系中，应该讲究的是和解精神与协调一致，人们应当以无讼为有德，以诉讼为可耻，于是“无讼”是理想的社会目标。这种“使无讼”的解决途径比较切合传统中国社会的实际，也易于为传统中国人的心理所接受，造成了古代中国法文化中的调解制度极为发达。
秩序的价值还可在“礼”中得到体现，在中国传统法文化中，法没有独立的地位，它仅仅是为保障礼实现而采用的一种刑罚措施。而礼的目的在于建立按照“亲亲”、“尊尊”的原则组成的等级秩序，使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按照自己的“名分”享有一定的权利和义务，各安本分，法的目的就于在保障这种秩序不受侵犯。唐律之所以被后世历代统治者所推崇，就是因为它有效地保障了封建社会“礼”的秩序，而秦朝的法律之所以被后世所抛弃，就是因为它忽视礼的秩序，结果很快天下大乱，没有能达到维护秩序的目的。秩序作为法的出发点和归宿，在儒家“德主刑辅”的思想中还得到充分的表现。儒家在论述“礼”与“刑”的关系时，就认为不仅要通过礼达到“定分”“止争”的目的，而且一旦有人要违犯礼所规定的义务，就需要用法去制裁这些行为，以恢复礼的秩序，所谓“出礼则入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