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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的代价——我的学术生涯之一:剩下的油条

  我当然也有重磅武器,那就是革命领袖的语录:“吹牛撒谎是可耻的”(列宁语录);“干劲一定要有,假话一定不可讲”(毛主席语录);“要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毛主席语录)。我有领袖语录做后盾,就不怕他们在政治上打击我。
  007 断脚
  处分正在酝酿,辩论还没有结束,上级指示迟迟没有到来,但时间不等人,暑假开始了。我带着庄严,带着悲愤,带着豪迈,带着困惑,带着苦闷,和成年农民一起战酷暑,干农活,只多干,不少干,恨不得一口气就把我的刘庄变成大寨,也免得我要戴右倾机会主义的帽子。暑假快要结束了,我的皮肤,除了屁股和小腹,晒得像野猪一样地黑,比非洲黑人还要黑。一方面,我希望暑假尽快结束,以便重返教室,使我那还十分稚嫩的身躯得到休息;另一方面,我又非常惧怕我的教室和课堂,我不知道悬在我头上的大帽子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我不知道孤立无援的我到底还能挺多长时间。投降吧,那多不够英雄气概;坚持下去吧,我的骨头毕竟还没有发育成熟啊。惶惑、迷茫、恐慌的心绪越来越重,不知怎的,我的手不听大脑的话了,不灵活了。一天中午,以往耍弄自如的铁锹突然向我自己的、赤裸的脚上铲去!……可怜我那不满十五周岁的脚,一个少年的脚,一个男童的脚,像仔猪一样鲜美的脚,像玉笋一样脆嫩的脚,被我自己用大铁锹一铲两段!血流如注!……我为什么会铲断自己的脚?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五大困惑。
  我住进了条件很差的乡村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日夜陪伴我的,是我那苦命的父母。一天早晨,父亲买来了大约十根油条,要我全部吃完,我吃了大约三分之二,剩下了大约三分之一。半小时以后,我的三哥送粮食来了,父亲说:“将油条吃了吧,你弟弟专门留给你的”。我说:“不是专门留给你的,是我吃剩下的”。父亲说:“你这一辈子大概完蛋了,不仅是写不出大寨花的文章,就连一般的为人处事恐怕也搞不好。一句假话不会讲,顺水人情不会做,将来怎么在社会上混事?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不知是看我年龄太小,太小不点了,还是同情我负了伤,也不知是不是上级领导哪根筋搭错了,我的问题未能引起上级的重视。在我出院以后,“大寨花”的问题居然不了了之了。我不过失去了班长职务,而没有被正式戴上右倾机会主义、右派学生等等的政治帽子,更没有像彭德怀那样被关押。那些原先支持我、后来不得不沉默的小伙伴们,又重新和我亲热了。
  尽管如此,那场辩论还是深深地影响了我的人生道路。从此后,我对社会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数理化的兴趣。并发誓,一定要把社会研究透彻,做一个不惑的人。二十五年后的今天,当我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我觉得我不写那篇作文是应该受到批评的,只不过,我的老师没有批到点子上。明明我的思想方法左得要命,他们不仅不能指点迷津,反而戴我大帽子,说我右倾,致使我在迷途之中越走越远。如果“文革”不及时结束的话,我真不知道走向成年的我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被当作右派关进牢房呢?还是狠搞阶级斗争,专门抓别人进牢房呢?真是难以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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