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断二:人在旅途
巴黎南郊的羊蹄驿(Gentilly)〔3〕的Mercure旅店。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件偶发的琐事,可能同样会发生在南京、上海或是广州的旅馆大堂中。只不过这次场景转换到了巴黎。
一日早餐后,酒店前台接待非常上火地找到了一个中国旅行团的领队,看着这位阿拉伯裔的老兄扭曲了的面孔,领队知道这次又要发生点儿不愉快的事情了。这位前台气愤地说:“领队先生,请您告诉团员们——第一,请勿随地吐痰。第二,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要高声谈笑,影响别的客人。”
这已经不是该领队第一次遇到来自欧洲人的此类抱怨了。是的,并非国人都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也并非洋人们从来都不随地吐痰。何况,在这个世界上不高声大嗓说话的也就是一些欧洲国民而已(例如,当今自认第一“牛国”的美利坚人嗓音也是天下第一;欧洲自家后院里的西班牙、意大利同样嗓音高亢质朴,籍此方能养育出当代西方歌剧艺术的三大男高音)。但是,这位阿裔最后加上了一句情绪化的以偏概全的气话:“在这方面,日本人和中国人有着明显的区别。”唯独,以中国人固有的严以律己的道德精神,在对抗或然的种族歧视的敌对情绪之外呢……
谈到西方人对日本人和中国人的认知,领队先生不禁想起去年夏天在罗马斗兽场附近,作为地陪的意大利同事格莱齐亚小姐非常善意地指着远处的一位亚裔老先生说:“他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长期居住在欧洲的老华侨,他们的行为方式和从中国来的游客明显不同。但是,我个人其实很讨厌日本人,他们不像中国人那样直率,往往表面一团和气,背后却会捅人刀子。”
看来,在对一个文化或者亚文化人群进行粗浅、概要判断时,以偏概全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人类偏见。作为民族文化的一种体现的行为方式,一般而言如同文化本身并无优劣之分。然而,有时同胞面对同胞,比较一下西人的举止,也难免会因少数人在公共场合的失礼行为而抱愧。
片断三:十字路口
回国。出机场上高速路。车到交叉路口,如脱缰野马的各色车辆只争分秒、不落人后。面对滚滚车流,我们的儿童于是总结出了十字路口“习惯法”一类的“本土资源”:红绿灯,那是摆给有警察叔叔们的时候看的——因为爸爸、妈妈和老师,都是这么看待规则的。在国人眼中,这种充满了变通的实用主义规则观常常成为东方人比西方人灵活的论据。
在交通标志系统设置相同的另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德国人这么着对一位来访的中国学者解释他们对交通规则的不可变通的原则。“如果有一天,我在没有来车的情况下顶着红灯穿越十字路口。那么很可能在路边的某一个房间的窗口就有一个儿童看见。这个儿童很可能会认为,交通灯只是个摆设。那么某一天如果他闯红灯独自穿越十字路口时恰好来车,就可能成为交通事故的受害者。因此在守规则的问题上是不存在变通的合理性的。
见微知著。一个经常行车德意志的意大利朋友哀叹自己国家社会管理的混乱:“一个民族遵守交通规则的程度,反应了其整体社会秩序发育的成熟度”。
片断四:排队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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