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的肩头
何兵
【关键词】 法官肩头
【全文】
一、 法庭里弥漫着药香
我喜欢听法官讲故事，案里案外的故事。法官的故事不仅比学者们饶舌的文章有趣，而且有时更有教益。一个多月前，在浙江，一位清瘦的法官学员给我讲述了他同事的故事。
这位同事每年办案500多起，超过指标8倍多，身体不堪重负，全靠中药撑着。每天，门卫都要帮他煎中药，两大碗。为节省时间，他从来都是“咕咚咕咚”几大口喝完，再说一句“真苦！”有时药来不及喝，他就端进审判庭里喝，法庭里因此弥漫着药香。今年6月6日下午，他终于一头摔倒在法庭上，一去永远。离开人间的前几天，这位法官的手一直在颤抖。讲故事的法官说，他目睹着这位同事用颤抖的手端起了药碗。据说，听到丈夫离去的噩耗，他的妻子哭道：“你回来呀，我一个人怕”。
他的名字叫张晓东，浙江瓯海区法院的法官。可能是历世太多的缘故吧，我不是一个易于动情的人——即使我的文章有时显得煽情，但我仍愿意在此向逝者致以深深的敬意和哀思，虽然我知道敬意不能解决问题，哀思会象云烟一样淡淡而去。死者已矣，生者何堪！我们对于死者和生者所能做和应当做的是：如何让悲剧不再重演？！我以为，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记念和安慰。
也是在前几天，我在网上看见台湾的一则消息。一位台北地方法院的法官，因为操劳过度而爆发肝炎倒在了岗位之上——与张晓东同一死因。这起法官“累到死”事件点燃了其他法官和社会公众积压已久的情绪。优秀的法官们去意彷徨，律师们则喊出：优秀的法官们，请不要走，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学者们更是大声质疑：是谁谋杀了法官大人？
呼吁和呐喊并非空穴来风。据台湾司法院的官方报告：现阶段司法改革最迫切的问题在于案件大量增加，法官工作负荷过重。以1993年为例，台湾地方法院刑事法官人均月结案60.4件，而台湾司法院规定的办案指标仅为32件。台湾著名律师陈传岳讥讽道：“这是客观上陷法官于不能”。“法官要被训练得向神一样，卷宗看过去，争点要自然跳出来。”有识之士忧心忡忡，因为诉讼爆炸不仅使法官身心不堪重荷，而且当事人也会深受其害。如果法官为了维持裁判的品质，案件处理必然拖延，当事人只能得到“迟来的正义”；如果法官加快办案速度，办案品质必有下降，当事人只能得到“粗糙的正义”。
二、西方的月亮也不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