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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种性质上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了。就阅读而言，想一想，今天的书的形式也已经使我们失去了阅读线装书的某些便利和好处。线装书分订成册，一般都比较轻（就册而言），可以卷起来一只手拿着读，因此可以斜着、倚着、靠着、甚至躺着很轻松地读。而今天的横排本书，大多很厚，一般都要放在桌子上或要两手拿着阅读，谁要想躺着读，那会很累，很麻烦。我想我们这一代人中，如果就比例而言，一定会有比先前时代的读书人更少老来读书。除了知识对于一个人的效用会随着他或她的年龄增长而降低以及有了其他的信息渠道等原因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现在的书实际上更多是为年轻人设计的，不像线装书那么便利老人阅读（希望有些出版社会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商业的启示，其实未来20年中，这个老人读书市场会增大）。我们在得到一些的时候总会失去一些，尽管失去也许要少于得到的。
当一项便利人的生活或满足人的欲求的新技术、新东西来到世界时，人类的天性似乎总是容易乐观，容易夸大其对社会的影响，尤其是它对人们的有利的方面。个中的因素有人类对于未来和未知的好奇和向往，也有利益的因素，因此也就必然权力和意识形态竞争的因素。网络阅读就是如此；奥运会、世界杯以及时下的WTO其实也未必不是如此。指出这一点，并不意味着拒绝和反抗，而只是希望自己冷静和平和。生活将继续下去，任何新的东西都不能替代或湮灭自己的生活；而生活不是一个或一些分散的激动人心的重大事件，而是源源不断让你品尝的琐碎问题和麻烦。
网络阅读也许不能取代而且也不应当取代书刊，就像――如果可行，并就书的形式而言――今天的书也不应排挤线装书一样。真正的市场是增加人们的选项，也就是增加人们的自由，而不只是用一种东西替代另一种东西，用一种垄断替代另一种垄断；并且如果前一种垄断还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自然垄断，而后一种垄断则有可能是不正当竞争的产物。因此，如果就技术的层面来看，《北大法律网苑》编辑部把原来网上的《北大法律周刊》部分还有点意思的文章“下载”出书是一个倒退，但是从满足人类生活的需求来说，这个倒退更是一个进步。
我原来一直以为为别人写序的事都是老先生的事，或当官者的事，与自己无关；也曾经对这一规矩挑过战；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在年轻人的眼中，在学生的眼中，我如今也正向着我不习惯的角色靠近。尽管我知道这只是形式，这种文字也不大可能有人看的；但是，我还得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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