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法律现象的符号学分析
符号学作为一种分析方法,被应用到法律的各个方面。格雷马斯曾经就1966年法国公司法进行过符号学的分析。杰克森则将符号学运用到法律各个领域。
就利益上升为法律这个法律现象而言,格雷马斯的符号学将这个问题分解成四个相互关联的行为素,即基本元素:一般利益和个人利益,社会合法利益和社会原初利益。法律对一般利益设定“规定”,对个人利益“不规定”,对社会原初利益“禁止”,对社会合法利益“不禁止”。不规定和规定之间是矛盾关系,禁止和规定之间是反对关系。规定和不禁止属于法律领域,是文化层次的东西;禁止和不规定属于法律的参照领域,是自然层次的东西。接着,他分析了它的结构。以图为例: 文化(法律水平)←————————→自然(参照水平) 规定(一般利益)←————————→禁止(社会原初利益) 不禁止(社会合法利益)←————————→不规定(个人利益)
具体而言,从左上角开始,一个生理的人,在没有形成参与集体事业愿望之前,是法律的局外人。但是他是广泛国民的一部分,其合法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被保护着,从属于“一般利益”,这种一般利益是一种文化的构造。当这个人表示出参与集体事业、获得新财产的愿望时,这种适当的愿望不因为没有适当的规定而不存在价值。它称为“个人利益”(右下),属于“自然”,即不从属于社会规则。与其他人个人利益的关系导致这个人个人意志的社会化,因为他们还没有完全从属于社会控制,所以他的活动可能被社会认为是权力的滥用。因而,他们仍然是自然的(右上),是禁止的对象。只有当他们要避免禁止的行为而要求合法化时,立法者才承认这些社会利益,用“规定”或“禁止”来调整他们,使之变化为合法的社会利益,从属于“文化”(左下)。最后,这些合法的社会利益又被吸收到局外人的合法利益之中,为“一般利益”所掩盖(左上)。分析了句法结构后,符号学进一步分析符号的转化的过程。自然的社会利益从属于禁止,但是当这些自然的社会利益变化成合法的社会利益时,这种禁止就被否定了,变成了不禁止。这些被承认为合法的社会利益属于广泛的不禁止行为,但是它属于未被定义的领域,表现为不被明文禁止的自由。但是不禁止行为也并不意味着不受规则调整。在法律水平上,文化操作表现为规定,而不是禁止。法律实体本身,只能通过立法命名而产生。所以,合法化的社会或一般利益的产生,需要规定性的规则。〔5〕
除了法律现象的基本问题外,杰克森还用符号学分析了刑事诉讼,古以色列法、法律实践等等广泛的问题。这里以一个案例为例,看看杰克森符号学在具体法律案件中的运用。〔6〕
1991年4月,被告人斯雷索尔梅(Yvonne Sleightholme)被判为谋杀罪。理由是她于1988年12月在北约克谢(North Yorkshire)村谋杀了她前情人的妻子。案情是,斯雷索尔梅在谋杀的18个月前与死者的丈夫订婚。死者和她丈夫婚后6个月时被谋杀于他们的家庭农场。现场发现了类似斯雷索尔梅轿车的轮胎印记。谋杀的前几天,斯雷索尔梅父母农场里的一把22号莱福枪遗失,但枪杀后的第二天,在距谋杀现场15英里处被找到。谋杀的武器几乎肯定是这把枪。死者的血型相对少见(250人中只有一个),且在斯雷索尔梅的轿车里发现了该血型的血。审判初期,斯雷索尔梅声称有一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她说她当时在苏格兰度假。但这个不在现场的证明后来被证明是虚假的,因为在谋杀的当晚,至少有两个证人看见她驱车漫游于谋杀发生地。杰克森说,从起诉人角度看,斯雷索尔梅谋杀案具有完整的结构。在叙述语法水平上,同时存在符号学上所谓的动机(感情纠葛)和能力(持有武器)要素。她声称的不在现场的证明,可以被认为是否认她具有实施谋杀行为的可能,但是证人证言否认了这一点,从而就肯定了谋杀现象的本身。在表达水平上,证据显示出一个被抛弃妇人出于嫉妒杀其后继者的原型叙述。
如果从斯雷索尔梅的申辩上看,那么也有一个结构。她声称,她是该丈夫暗地里设置圈套的牺牲品。按她的解释,她与她前情人,即死者的丈夫的性关系一直延续至他与死者的婚姻之后;该丈夫曾经告诉她说,他娶其妻而没有娶她是他的一个错误。谋杀的当晚,她曾与该丈夫有个约会,但是他没有履约。她给他打过电话,而他邀请她去农场。当她到达时,她被三个男人扣留在厨房内,后来看见一辆轿车开进来,听到一声枪响,而后她失去了知觉。当她醒过来时,她被释放但被一人严厉地警告说:如果她泄漏任何一点发生的事,她的姐姐和姐姐的两个孩子将被杀害。她解释说,这就是她为什么当初给出虚假的不在现场证明的原因。按照这种解释,该谋杀可推定为是由该丈夫雇佣的职业杀手实施的(因为该丈夫对该谋杀的反映缺乏丝毫的同情)。被告的辩解因此是:那些职业杀手从斯雷索尔梅父母那里偷了莱福枪,用它枪杀了死者,将死者血滴于斯雷索尔梅轿车的行李箱上,最后在斯雷索尔梅离开之前用她的车处理了尸体。后来他们又将莱福枪放回斯雷索尔梅父母的家中。
杰克森认为,两种结构反映了两种原型叙述结构,被告人在两个结构中具有不同的角色,一个是妒嫉的和遭遗弃的情人,另外一个是职业杀手巧妙陷井的牺牲品。为了解释哪一个结构更具有说服力,杰克森提出了三个标准:1.相对的相似性。即在表达水平上,该案情呈现的结构与哪一个原型叙述更相似?2.社会知识的力量。哪一个原型叙述在大众的头脑里更根深蒂固?人们更熟悉妒嫉和被遗弃情人的故事,还是更熟悉职业陷井无辜牺牲品的故事?3.结构的连贯性。哪一个故事的结构更具有连贯性?其中,第1和第2涉及社会水平和表达水平之间的关系;第3涉及叙述语法和表达水平的关系。通过详细的符号学分析,杰克森认为起诉人设定的结构更有说服力。三、对法律理论的符号学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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